“不能,澜舟你到底多高?”
“关你什么事?!”
“哎呀无聊嘛,我给你算算还能再长多高。”
“师兄你有没有哑药给我一包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此热情地撩拨了一阵,霍无疆眼皮打架,渐渐发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感觉唇上一热,齿关被什么东西撬开,一股热流顺着嗓子眼流进咽喉,登时一惊,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点着莲盏灯,白玉休正坐在澡盆边。
晕黄的灯光将他周身轮廓描绘出一层淡淡的金边,有些虚实不清,像幅幻象。
白玉休低着头,手上端一只白瓷碗,另一手持汤匙,舀起碗中浅黄色的药汁,递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霍无疆两眼放光,喊道:
“你回来啦!”
白玉休脸上有明显的疲惫之色,闻声抬眸,瞳孔中倒映的光亮很淡,但与那灯火一样是有温度的,有种不同寻常的暖意在里头,与他冰山般的脸庞极不相称。
白玉休道:“回来了。”
霍无疆乐道:“哎呀辛苦了辛苦了……来来来,我自己喝,哪能再劳你大驾。这就是解药?”
白玉休点了下头。
霍无疆接过药碗仰头灌下,咂咂嘴,苦着一张脸道:“不过好难喝啊……这里面都放了些啥,好苦!”
白玉休见他无恙,稍稍定心,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叮嘱道:“解毒非一日之功,过后还需静养半月,方能痊愈。”
“好的好的,都听你的。”霍无疆四仰八叉躺在澡盆里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我都忘了贵境是医道大宗,山岚君更是医道圣手,要是没你和你徒儿们悉心照顾,在下还真不一定能撑到这碗解药。”说着头一抬:“山岚君,谢谢你呀。这回真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都记牢了,我一定不敢忘。”
白玉休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搁下茶盏,重新坐回去,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霍无疆脸上,表情似有些凝重,语气也含了几分隐隐的责备:“北嚣山之事我已尽知,不过只是一张琴,何必那样去做?”
霍无疆揉着耳朵避开他目光,有点心虚,挨了训又有点不服气,心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但又不能这么怼回去,只好垂下头道:“我也没想到那位女仙君会杀过去啊……我之前开罪过她,这事说来话长,总之就是结了梁子。北嚣山是她的地盘,我拿的又是她地界里的宝贝,挨这一遭不算冤枉,她既把解药给了你,我更加不能再说什么了。”
想想又问:“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你不是在天宫听法会吗?”
白玉休接过药碗放回案上,道:“澜舟久等你不归,心有不安,便传信与我。”
霍无疆抚掌道:“就说那小子刀子嘴豆腐心,偷偷关心我还不肯说,嘿!”
白玉休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霍无疆扯开嘴角嘻嘻道:“山岚君,我今晚是不是要一直这么泡着啊?”
白玉休:“最好如此。”
霍无疆便垂头丧气道:“可人家皮都泡软了,你捏捏看,是不是跟馒头似的,哎这里头全是水……你怎么取药去了那么久,她是不肯给吗?”
白玉休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含糊地答了句“尚好”后便没了下文。霍无疆猜测可能是事涉隐情,毕竟华灵也是一方境主,又与白玉休同为仙僚,自家神仙的事的确不该说与他知。反正解药已经拿回来,他又何必多打听,咂咂嘴,扭回头继续玩水去了。
白玉休神情如常,目光专注地看着霍无疆一个人自娱自乐,看他把澡盆里那些漂浮的草药捞起来搓在手心里玩,又或是对水面吹一口掺了术法的真气,让水波泛起大片泡沫,拿手指去戳泡沫上一个个亮晶晶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