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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续问了两遍,许清凝才回归神来。不过一瞬间,眸光里的无助和悲哀已经消失殆尽。“没什么,就是想事情出神了。”
周梦如今还是侧妃,她不认识旁的名媛贵妇,既想融入她们的圈子又怕出错,倒不如不去,陪在许清凝身边。“郡主想什么想得这么认真呢?”
许清凝还是看向齐嫣那边,“你觉得华荣公主与我相似吗?”
周梦顺着许清凝的目光看去,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像也不算什么怪事了。”
话是这样说,周梦又偷偷看了齐嫣一会儿,还真是太像了。如果她对许清凝不熟悉的话,肯定会把这两个人弄混了,或者将她们当作孪生姐妹。毕竟齐嫣也就比许清凝大了几个月而已,看起来没有年龄差。许清凝心里的恨意再次被唤醒,她讨厌这张与齐嫣相似的脸。就是这张脸,才把她的命运和齐嫣、楚琼绑在一起。齐嫣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公主,许清凝是被关在地牢受尽折磨的罪人。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容貌,难道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吗?宽袖下的手掌紧握成拳,太过用力了,都没意识到指甲刺破了掌心,有血滴滑落。许清凝走出了宴会,想去殿外吹吹冷风,让自己冷静下来。谁知一走出去,迎面碰上的就是沈雁书。若许清凝不知道沈雁书即将成为驸马,她还能和以往一样同他打招呼,可偏偏她知道了。齐嫣嫁给了沈雁书,不就是说明,无论许清凝如何努力,还是改变不了结局吗?一时间,挫败感、无助感、还有随即到来的恐惧,将许清凝牢牢捆绑,令她看上去很不开心,甚至有些愤怒,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沈雁书对许清凝的表情很是不解,不由扪心自问,究竟是什么时候让她不悦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一夜,可她不是说清者自清,不在乎么?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许清凝问道。“你真要成为驸马了吗?”
小姑娘看上去又伤心又愤怒,眼眸里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悲哀,她这句话像极了绝望的质问,让沈雁书都有些愕然。她真的如此在意这件事,所以特意来问……他原本平静如镜的心湖,有了些细波微澜,漾开一圈圈不该有的涟漪。许清凝见沈雁书久久不语,朝他走近了几步。“我问你,是不是真的要当驸马了?”
离得近了,她身上浅淡的玉兰香绕进沈雁书呼吸里,令他无可逃避。他脑海空白,原本交叠作揖的双手不自觉垂落在两侧。“不是。”
“?”
许清凝眼睛睁大,满脸写着问号。她接着上了个台阶,将脖子伸得直直的,头抬得高高的,目光尽量与沈雁书平视,随时准备得到他的回复。一副理直气壮、愤怒嚣张的样子,像极了养在庭院里等待喂食的小白鹅。沈雁书为她这莫名的认真感到可爱,甚至有些不便流露的喜悦。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皇上有意将华荣公主赐婚于我,不过……”“我拒绝了。”
“什么?”
许清凝似乎还不敢相信:“你真的拒绝了?”
沈雁书点了点头,“嗯。”
太好了!许清凝没忍住跳了下,差点忘了自己腿疾这回事。这一动,就要从台阶上摔下去。沈雁书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前拉,他虽然是个病弱书生,臂膀还是有力的。许清凝的鼻子撞到他骨骼处,有些疼,但她却笑了声。这一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沈雁书整个人僵硬住了,女子的体温穿过层层衣料,让他的脸逐渐发烫,以至于他都忘了还抓着她的手。许清凝站稳后,稍微退开了半步,可她脸上的笑容很是明显。沈雁书问:“郡主,你很高兴吗?”
她方才还愁容满面,这么快就笑了,仅仅因为他说拒绝了吗?许清凝没有否认,“是啊,我很高兴。”
她高兴的点在于,齐嫣和沈雁书没有按照前世的轨迹走。这说明她的努力是有用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未来又变得可期了……许清凝:“不过沈大人,你为什么会拒婚呢?”
沈雁书触及到她晶莹的眸光,很快低垂眉眼。他答:“我这样的人,不适合成家。”
许清凝:“那你永远都不娶妻生子吗?”
沈雁书自小立誓,要为天下苦难人谋福祉。所以他要走的路,注定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若是有了妻子,反而会牵连他们。倒不如此生来去无牵挂,竭尽全力往前路而行。许清凝只要那个人不是齐嫣就行了,可沈雁书却说一辈子,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许清凝还没意识到,她的高兴会让人心生误会,比如站在不远处的齐嫣……齐嫣气呼呼地跑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她今日穿着精致繁琐的宫装,小跑了几步,就有些喘不过气来。齐嫣先看了眼沈雁书,对于这个男人,她心情很复杂。虽说齐嫣嫁过楚琼,可他们什么事都没发生,楚琼也根本没碰过她,她至今还是完璧之身。齐嫣可是最受宠爱的公主,她想要什么男人不行?总不可能守一辈子活寡吧。从小到大,无论是谁,都得哄着她捧着她,沈雁书却屡次和她作对。他先是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她带到了官府,害得她颜面扫尽。昨日他又当着父皇的面抗旨拒婚。偏偏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让人耿耿于怀。齐嫣亦是如此。她看向许清凝时,已经是怒火中烧。“孤男寡女,在皇宫里搂搂抱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