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近仁看了一眼信封,确定是皇甫枚写过来的,问道:“皇甫枚是不是花高价请了你?”
一般来说,若是普通的信件,托人带去就可以了,但是这样便无法保证时间。sangbook于是对于一些紧急的信件,主人无法派人送达,那就要雇人送信,但那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因为在古代长途跋涉,动不动就是几个月。
得到小贩的肯定回答后,李近仁笑了,他已经百分之百肯定,这封信里一定有幼薇的消息。
十几岁开始出来闯荡江湖,李近仁经过的事大大小小多得数不清,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忐忑激动过,他拆开信封,厚厚的纸,皇甫枚竟然不惜笔墨洋洋洒洒写了数千言还不见幼薇的消息,不但没有,连人名都不曾出现,李近仁深以为恨,直接翻到文章末尾。
皇甫枚在末尾说:“是不是很不耐烦?我在为我花费的大价钱而滴血流泪,不多写一些话我觉得太亏,要让你这么直接看到消息我又心有不甘。于是我想了一个法子,把你要找的人的信息嵌在每一页的第一个字,请查收。”
李近仁哭笑不得,赶紧把每页的第一个字连缀起来,却是“幼薇在淮南节度使长史处做事”。
真是造化弄人,李近仁自我放逐到回鹘,她可倒好,跑到扬州去了。早知道这样,那时不如直接回扬州,说不定在视察店铺时能来个不期而遇。因为李近仁的很多铺面都开在扬州府附近。
阿陌见主子不出声,问道:“皇甫君可是说了什么重要的事?”
李近仁翻身上马道:“跟我回扬州。”
阿陌也跟着翻身上马,问道:“不去长安了?”
“她在扬州府里做事。”李近仁道。
阿陌想笑,他觉得他家郎君这会儿只怕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那时直接回扬州多好。阿陌道:“主子,已经知道人在扬州府,我们没有必要这么赶吧。”
李近仁抿嘴不作声,而扬起的鞭子抽在马身上却显得越发急促。李近仁当然是悔的,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累,人却在扬州,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奔跑之中,不觉想起幼薇曾经说过的话,她说,江南很美,如果真有十分赚钱的项目的话,她不介意去江南。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给过答案,中原大地,江南很好很美,她中意江南。可惜,他竟是不懂。
主仆俩风餐露宿日夜不停往扬州城赶去,比起回长安的归心似箭,得知确切消息的李近仁心里更似猫抓一样,迫不及待恨不能身有双翼。
黄巢来到桂州的时候已是秋天。他来找雪媚娘还钱,此时正值丰收时期,雪媚娘忙得脚不沾地,想起雪媚娘在他生病的时候日夜照顾,黄巢便主动留下来帮忙。
这天夜里,忙碌了一天的黄巢站在葡萄架旁,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不觉起了相思之意。
又是一年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紫阁寺里潜心读书,不时找借口下山去找幼薇。幼薇总是劝他回去好好读书,那时候两人的感情多好,他借机拉过她的手,亲过她的面颊。多美好的岁月,竟是一去不返。及笄了,她的父母该为她选择夫婿了吧,她未来会跟谁在一起?哪个男人才会有幸拥有她呢?
黄巢站在那里,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不禁想得有些痴了。
雪媚娘拿了一件外套为他披上,道:“起风了,不要在外面站太久,露水打湿了衣服。”
黄巢却是不动,过了好久才道:“雪媚娘,我想她了,想得发狂,想到有个男人将会拥她入怀,我就想杀人。”
雪媚娘靠入黄巢的怀里,柔声道:“你把我当成她吧,只要能给你一丝慰藕,雪媚娘无悔。”
面对雪媚娘的深情,黄巢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叹道:“要是她能像你一样善解人意该多好啊,可是她的心硬得像块石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有那么硬的心肠,她说走的时候,从来都是头都不回。”
他忘了,幼薇不止一次地回头,不过,大多是在两人感情尚好的时候。等到知道两人有缘无分时,她的回头都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
雪媚娘踮起脚跟在黄巢的下颏落下一吻,伸手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道:“她真是幸福,有你这么牵挂她。”
黄巢把脸埋在雪媚娘的脖颈里,像与幼薇分别的那天晚上一样,嘴在雪媚娘颈弯里拱了几下,颤颤地喊道:“幼薇幼薇。”
雪媚娘的身子一下就僵住了。黄巢沉浸在她的颈弯里不能自拔,雪媚娘把脸扭过去一点,黄巢却执意这样抱着她。
“如果实在想她,你可以去长安见她。”雪媚娘好心提议道,用手轻抚着黄巢的背,“或者写信给她,问问近况。就算只做朋友,问问情况还是可以的吧。”
“我怕,怕得知她嫁人的消息。”黄巢道。
“那我给她写信,若是得知她嫁人的消息,我不告诉你。”雪媚娘有些俏皮地说道。
黄巢放开雪媚娘,在她的鼻子上捏了捏道:“你是个好女孩,我已经好很多了,回房休息去了,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黄巢回到房里,他喜欢看书,雪媚娘给他准备了很多书,还有笔墨纸砚。黄巢拿出文房四宝,开始提笔写信,他的信是写给王文木的,谈一些别后近况,又问王文木现在过得怎样?幼薇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来亲仁坊玩过。
他想,王文木一定知道自己想问什么,等回信来,他也就知道幼薇的近况了。
写完信,天已经很晚,黄巢躺倒在床上,心里念叨着,只要你安好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黄巢开始焦心等待,但是从桂州到长安,本就路途遥远,何况送信人不一定拿了信后就直奔长安,因而这一等,就已经到了八月底。
王文木在信中告诉他,幼薇在及笄那天逃离了长安,因为走得匆忙,他没有机会问她准备去哪里,所以关于幼薇的近况,他一无所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