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重,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卫国公府门匾上挂起白绫,角门大开,仆妇小厮往来不绝,哭喊声声声入耳,幼安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周津延怀中。
再醒来已是一日之后,幼安浑身都没有力气,心口连带着整个上半身都异常疼痛,眨了一下酸胀的眼睛,迷迷糊糊中听见周津延和徐闻在低声商议着什么,她偏过头,往被子里埋了埋,抽抽鼻子,眼角冒出泪水。
等周津延过来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躲在被子里哭得泣不成声。
周津延想让她别哭,她刚犯过病,哭多了伤身,但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作无声的安慰。
幼安唇瓣颤了颤,即便是已经猜到了,还是不敢问出来,她抱着周津延的腰,小声说:“过几日就是她生辰了。”
绾绾还没有看到她给她绣的裙子,还没有见到她的心上人,临了身边都只有侍女陪伴,要是她晚些走就好了。
她晚一步离开,绾绾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幼安声音颤抖,身体打着哆嗦,眼泪滴滴答答地濡湿自己的襟口。
徐闻把药送进来。
周津延摇摇头,让他先出去等会儿,抱着幼安,她这个时候听不见去劝,只能见让她将心里的难过都发泄出来。
自己则在一旁给她擦眼泪就够了。
周津延拿帕子帮她擦眼泪,幼安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手里的绢帕,这一条还是绾绾送她的。
幼安迷茫了一瞬,忍不住放声大哭,以后再也没有绾绾了。
周津延心脏跟着她的情绪起伏,心惊担颤地看着她:“善善。”
幼安停了一下,随后攀着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滚烫的眼泪沿着她的下巴落到他后颈上:“以后可怎么办啊!”
“善善你还有我,”周津延喉结滚动,低声道,“有我陪你。”
周津延很少说软话,若是平常,幼安定会喜滋滋地摆起尾巴,这会儿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幼安擦干眼泪,趴在他怀里,喃喃地说:“吃药吧。”
周津延托着她的面颊,看她,严肃地说道:“善善有什么话,不许憋在心里。”
幼安抿着唇,眼眶泛红,忍着泪意。
周津延手掌的顺着她的脑袋慢慢地抚摸:“善善,这不是你的错。”
“她的侍女说,说她走时很安详。”周津延太担心幼安让自己走进死胡同。
幼安怎么会不明白如今这一切是绾绾自己的选择,是她早就安排好了的,她泪眼朦胧地在屋里寻找着。
大抵是心意相通,周津延起身将盒子拿过来,放到她手中。
幼安看着盒子里东西,眉眼低落,瓮声说:“她怎么能这么坏。”
平日再柔软不过的人,怎么能下这么狠的心。
满满当当一盒子的佩饰,也不知她做了多久,更不知她从什么时候就有了去意,她竟然都没有发觉。
幼安找到那只突兀的络子,哽咽地说:“这是给顾将军的吗?”
周津延点头,若他没有记错,顾铮佛珠上的络子与这条一模一样。
想起顾铮的模样,周津延心中轻叹,目光落到幼安身上,是庆幸她还平安待在他身边。
幼安带着泪,仰头看周津延,朝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