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从京城底下纵横交错的阴暗水道中突然杀出,一个接一个的,队列紧密,步伐沉稳。
皆是穿着便装,面覆黑纱。
期间不停有人跃上房檐,占据高处,居高临下。
来人分工明确,有人负责护卫,有人负责射杀,又有的从房檐跃进闻人仲的队伍里,负责斩首,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不可再等!”闻人达心下做了决断,此时已经顾不得还未归来的那人了,若是再作迟疑,里面的人就逃了。
闻人达当机立断,手中刚刀咻的出鞘,身形一跃而起,跳上了院门,大喊道。
“攻楼!”
一听号令发出,其余部下皆是响应
百户们自是身手不凡,跟着闻人达一同跃进了货栈里,而那些身手差些的,只得连忙吩咐手下破门,几名司卫抱起破门锥朝着那木门撞去。
敦实的破门缒伴着厚实的肩膀狠狠地撞在了门上。
木门霎时破裂。轰隆一声,两扇门板应声而破,轰然倒向里面。
可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众人有些意外。
只见这空荡荡的院落里,只有两个在争酒吃的汉子把守。
但与其说他们在把守,不如说他们是在休息。
两个人的脚边已是各自堆了不下十个酒坛,此时两人正一同捧着一坛酒,相互争夺,喝得好不痛快。
其中一人身长约莫七尺,面容白净,只是身上套了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旧道袍,冷风一过,袍子被吹得胀鼓鼓的,显得尤为臃肿。
脚边的台阶上,竟是斜靠着把斩马长刀,与他一身道士的穿着完全不符。
而另一人,则显得高大得多,他身形壮硕,配剑披甲,腰间系着张虎皮,脖颈间悬着块牌子,似是用人的天灵盖所制。看得人不寒而栗。
两人似乎并不把破门而出的一行人当回事,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喝着酒。
见这架势,众人看出了两人不好对付,几位百户更是护到了闻人达身前,随着闻人达略一点头,周围的几位司卫便在百户的带头下,攻了上去。
看着来势汹汹杀来的司卫,两人终于是有了动作,只见穿道袍那人夺过了酒坛道“我这还没喝完,你先上吧。”
“上个屁,那是你使诈骗去的酒,这坛酒本该是我的。”另外壮硕那人似乎气极,也不理睬攻上来的司卫,索性身子往边上一躺,摆出倒头要睡的架势。
冲在前头的百户见此情景,怒骂道“大胆狗贼!受死!”
可惜这百户话音刚落,便是去见了阎王。
“轰”地一声,只见院落里客房的房门被震得粉碎,而那位百户如同被一股力道强劲的无形气劲打中,径直朝着身边的院墙倒飞去,只见霎时扬起了一阵尘土,飞扬的尘土渐渐消散后,只见那百户瘫软在地,没了生气。
客房洞开的门洞里,一人从中走出,淡然道“那我来吧。”
来人的年纪相较争酒的两个汉子,要年长上不少。
一身玄青长衫,腰间佩玉带,托得体型愈加匀称
虽是年长,但鹤发童颜,身形挺拔。
眉宇威严,颌间胡须梳理整齐,双鬓均已微白。
梳理精致的灰发上,系着一支紫檀木发簪,整个人流露出一股钟鸣鼎食之家特有的雍容华贵。
这般贵不可言的一位人物,竟是出现在了如此破落,且就将迎来一场厮杀的废旧院墙下,与一众粗鄙汉子们混在一起。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将两者相互关联起来,这老者给人的感觉与贼人相差的非是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