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除了你张爷,谁也甭想上我!”大姑手指着进来倒水的茶壶汉子说道:“不信,你问问他,这些日子就他一个人跟这房里睡。蒙你是孙子!”
“嗯?”张太疑惑地瞪圆了眼睛。“你他妈……”
大姑噗嗤笑了,“你想哪儿去了,这是我爷们儿,前几天才从老家过来,当家的妈妈照顾我,叫他在这儿打打杂儿挣点儿零花钱。想不到你还会吃醋呢……”
茶壶汉子弯了腰,一脸谄媚说道:“爷,您放心,她睡她的,我睡我的,我可没……我替您看着呢。”说罢,喏喏地退了出去。
张太望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好端端的你怎么嫁了这么个主儿?整个一倭瓜脑袋。”
“家里穷,等他这份财礼用,爹妈还管你委屈不委屈?不过这人有一样,老实。”大姑靠在他的怀里叹了口气,此时,她才发现灯影处站着一个人,忙问道:“当家的,这位爷是——”
张太在她的脸腮上亲了一口,“这是我同行的一个小兄弟,今儿赶上了,带他过来打个茶围见见世面。”说完,朝她腰上推了一把,“你过去瞧瞧,看够不够样儿?”
大姑举了罩子灯扭着屁股走过去,甫一打量,开口便是一句“好”,禁不住赞道:“好个长脖儿细顶儿的小哥!乍一瞧,我还以为是那观世音身边的善才童子呢!为吗站着?来来来,快坐下!”
她转回身放下灯盏,按行院中迎接生客的规矩,平伸一双胳膊把住了六五子的两只手,扯着他坐到了椅子上,话语中显露出九分热情三分轻佻,“进了我的门,就是自家爷们儿,就不许客气!”
六五子一阵窘迫,女人温乎乎、软绵绵、潮不津儿的小手在自己的手掌中抚弄着,松也不是,攥也不是,醉人的脂粉香气灌进了鼻孔,连喘气都觉得困难起来。
见此,张太由不得笑起来,“我说媳妇儿,他没经过这个,你可别把他吓着了。还就真让你说对了,我这小兄弟的的确确就是个童男子!”
“放心,难道我还能吃了他不成?”大姑瞥了张太一眼,端过一碟瓜子递到六五子面前,“小兄弟,听我给你说,既到了这儿,就是为了找乐的,一别端着,二别绷着,不说不笑不热闹,轻轻松松嫂子我才高兴。”
六五子听出来,这女子的话语带着明显的天津卫口音。“他……我管他叫张叔儿。”这是他进门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没这话,凡到了这儿的,肩膀齐,是兄弟,说不上谁岁数大谁岁数小,从现在起,他就是你哥,我就是你嫂子。明白不?”女人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六五子扭脸朝墙上看去,只见上面挂着一轴《洛女出浴图》,一左一右还悬着对联:
大地浮生若梦
姑于此处销魂
他口中喃喃读着,想想女人的名字,方悟到这乃是一副贯顶藏头的联语。
“你还认得字?真是稀罕。”见他直盯了墙上的字画,大姑越发有了兴致,脸上现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这是一位郡王爷专门给我写的,人都说能值不少银子呢。”
“媳妇儿,”张太有些不快,“怨不得人说你们这些人见了生客忘熟客,爷来了这半天就叫爷我这么干坐着?连杯茶都不给?”
大姑知道他心生妒忌,遂识趣地去案几上取过盖碗,大大地含了一口茶水,凑近到他面前,低下头亲亲热热地送上了一个“口杯”。
欢喜虫儿第三十章(10)
“好香,好他妈解渴……”张太眯了眼睛,摊开四肢,夸张地赞了一声。
六五子想看却不敢看,一张脸早已臊得成了一块红布,一颗心紧随着疾速地跳起来。
“你干吗不吃?”大姑手指着桌上的瓜子向六五子问道,笑嘻嘻亮出一口白牙,“是不是等着让嫂子我喂你?”说着,手捏了一颗瓜子啣在唇边,用牙轻轻一磕,将籽仁顶在了舌尖上,俯下脸朝着他的嘴边送上来。
六五子一时慌得乱了手脚,一面摆着脑袋一面乞求道:“嫂子……别,别……我吃……我自己能吃……”
张太哈哈笑着来到他的身旁,强按了他的头,稳住了他,“傻小子,美死你,自己吃能有这味儿?张嘴吧你!”
六五子的心直顶到了嗓子眼儿,似是要从里面窜出来,他拗不过,只得张开了口,他觉到自己的舌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灼了一下,接着,便有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腻腻滑滑的感觉,如鱼儿游走,似鸟儿喯啄……他不知道那粒瓜子仁儿究竟是被自己吃了,还是掉到了什么地方。
张太放了手,佯装着打了一个哈欠,对六五子说道:“闹也闹了,笑也笑了,我看,你就先回吧。改天去找我,我给你过活。”
“这就走?才几更几点?”大姑心有不甘地看了六五子一眼,继而又试探地对张太说道:“要不,我去隔壁那屋,帮他找一个……”
“甭。”张太打断了她的话,他是知道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的,今儿这结局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