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萝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冷道:“我问过秦枫了,他说他不想要你。而叶翔……你不会还想插在我们中间吧?”
她将一个包裹摔下,指住另一条路道:“从这里过去,走到路口,有一匹马正等着你,而这包裹里的金银也够你用一世了。”
她俯下身,细看云飞飞煞白忍泪的面庞,一字一字道:“当然,如果你不愿离开,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每天看着我和叶翔在一起……”
紫萝大笑,衣袂飘飘,摆动她细柳般的腰肢,理着因拥吻而凌乱的发,款款离去。
云飞飞捏住那包裹,捏得死紧,忽然抓起,狠狠掷在山石上,将包裹内的金银锭子摔得四处乱滚,然后倒在青草地上,让青草间的露水,渐渐被自己眼中的泪水温热。
叶子,叶子,我恨你,恨死你了!
曾经那么畅达的少女,捏紧了拳头,一下又一下击在地上,被揉碎了的青草,散着清苦的气息,一直渗入骨中,连心都如黄莲一般了。
另一处月影下,叶翔正不安地来回踱着,忽一抬头见到缓步踏来的紫萝,立刻上前问道:“他怎么说?”
紫萝笑意盈盈,道:“嗯,也没怎么样,闷闷地走了。我想,他会想明白吧?”
叶翔似略松一口气,转头轻轻道:“对不起。”
紫萝诧道:“怎么了,三哥哥?”
叶翔踢了踢脚下小小的石子,道:“刚才是我无礼了。即便演戏,也不该……这般逾越。”
紫萝神情顿时黯淡:“三哥哥,你觉得逾越么?可我并不觉得。”
叶翔别过脸,看着沉沉天幕,淡然道:“紫萝,我一直以为你是我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妹妹,却忘了你也会长大。可是紫萝,你在三哥哥心里,永远只是那个活泼的小妹,永远只是,妹妹。”
晚春的夜风从林间呼呼掠过,掠起紫萝散于前胸的发丝,颠倒乱舞,在那洁白如玉的面庞前飘忽着,再看不清紫萝的神情。
而叶翔已缓缓往众人露营之地走去,眸中居然也有着受伤和失落,似离群的雁,那般寂寥自伤。
飞飞,飞飞,你一定要幸福。
可幸福又岂是算计或退让所能轻轻成全的?
第二十一章 情伤(三)
云飞飞一路奔出,头脑一片凌乱,并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只是纵马而行,由着冷风簌簌,打在干涩的面颊之上,也觉不出疼痛来,连心头也是全然的麻木,再也感觉不出疼痛来。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身体越来越软,几乎坐不住马鞍,只得凝定心神,勉强往四处打量,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回到来路了。腰中有一阵阵的绞痛,和心头如割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每一次呼吸都变的困难。
这时她才想起,从昨晚开始,她就没有吃过东西,而此时,已过正午。
摸一摸腰间,空空如也,倒也不悔昨晚将紫萝给她的包裹砸得稀巴烂。反正还有些首饰戴在发际,若找到个小镇子,一时裹腹想来不成问题。
眼见太阳渐渐往西沉去,依旧没见着小镇,云飞飞自己猜测着,是不是走岔路了?待要细细查探时,委实心神俱疲,凝不下精神来,只是倦乏地信马走着,太阳透过云层,撒出一道道金色的光圈,折射到眼中,周围的景物开始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前方一队人马突然出现时,云飞飞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等她觉出不是幻觉时,她已被一群卫士包围。仗剑执戟,灼亮鳞甲,一双双如鹰隼的眼睛,如发现珍宝般盯着她。
“你们是……”云飞飞恍惚地四下打量,终于张望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陈斯?”
“大胆!这是当今皇上!”一旁有人厉声呼喝。
司马澄唇角的笑容一如当日京城初见时那么优雅高贵,他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调侃地望向云飞飞:“云姑娘,你的捉迷藏游戏,玩够了么?”
云飞飞如有冷水倾盆,霎时清醒。
陈斯在叶翔受辱俚夫时的优雅笑意如此冰冷。
叶翔被陈斯在背部轻轻一击时如此痛苦。
云飞飞见陈斯一面后如此迅速地接到入宫圣旨。
原来只为一个理由:陈斯就是永熙帝司马澄!
云飞飞几乎毫不犹疑,拨转马头就往回冲,却不知此时自己的这一举动有多幼稚。
她的来路已密密麻麻,裹了数圈的人,兵刃如林立,寒光闪烁,明晃晃直耀眼睛,哪里向前挪得一步?
司马澄大笑,依然不该优雅:“云姑娘,跟在叶翔身畔这么久,想来苦头也该吃够了吧?还是随朕回宫吧。令祖令叔,可是很担心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