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已经精疲力竭,但还是过了很久才睡着。哈米早就挪到了稍远的地方,面朝上平躺,嘴冲着天花板张开。他的呼吸慢慢地有了轻微的鼾声,应和着窗外大风的呼叫声。我感到自己需要再回顾一次那些画面,再重听一次那些声音,才能把它们暂时放下,进入梦乡。一幕接着一幕,我召唤那些画面,让它们在漆黑的天花板上重演。昨晚和今天下午的每分钟、每小时,我们在这间公寓里共度的时光。我反复重演之前的24个小时,再次想起我姐姐录在答录机里的声音,还有乔伊和安德鲁的信息。我的思绪从这周我该完成的任务,还有那些等着我的工作上又飘回了这个房间,回到哈米在黑暗中有节奏的呼吸上。我回忆起在他入睡前的低语:“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他听上去很果断、心满意足、内心笃定,眼睛已经闭上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我起身上完厕所,喝了一些水,还——尽管我知道所有的窗户都已经关上、锁好——从一个房间去往另一个房间放下窗帘、关掉灯,确认大门已经锁好并拴紧门链,再爬回床上之后,我才跟自己说:“一切真的都会好起来的。”因为昨天在咖啡馆里、酒吧里、大街上,在整个城市里,无数的年轻情侣相遇了,男人和女人的人生轨迹相交,一起度过周末,抚慰彼此,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用这种简单的方式缓解了彼此的孤独。只是这样,我在意识逐渐模糊、呼吸也渐渐沉下去的时候想。我的呼吸和他的协调为一。就像它在昨日那样迅速地开始一样,它会在明天就结束。它会以一个大大的拥抱和一个在门前友善的亲吻而彻底结束,所以,睡觉吧,Bazi,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