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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走进来,倚着荷塘栏杆的姑娘们立刻欢呼着迎上去:「耀爷,您今日来得可真晚,好戏早都开场了。」
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他「嘿嘿」一笑,一手搂一个上其下手,「骚蹄子,晚上教你们起不来床。我那兄弟在什么地方?」
「陵兰仙阁有请。」一个姑娘娇笑着说。
男子便搂着姑娘径自登上阁楼,一间雅阁的门敞开着,他远远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哈哈」一笑:「国舅爷,闻说你发了财,要请我几个吃酒?」
雅阁里,另一个同样高大的男子戏谑地发出调侃:「谢耀,你来太迟了,莫不是被家中悍妇逼着跪搓衣板?」
「哎唷,我的国舅爷,风花雪月之地,别提那些扫兴的。」
谢耀进了门,另外几个陪座的,都站起来拱手,唯有吴国舅和另一个斯文男子安坐不动。
「国舅爷,到底发了什么财,带哥几个也沾沾荤腥,你知道我家老爷子最近压我压得太狠了,都不给花用,这叫人怎么受得了。」
「这不得怪你那个好堂弟,」斯文男子阴阳怪气地道,「年纪轻轻就要挂帅,搞得老爷子们都疯了,逼着我们以他做榜样。嘿,当年太祖十八岁封侯,他谢元敌莫非也想效仿不成?」
谢耀撇了撇嘴:「谢元敌算个屁,他要不是出身在本家,我一拳给他打回原形。」
「啧啧,那你倒是出手啊。」斯文男子冷笑。
吴国舅老神在在,只把注意力放在楼下曲台上,听到得意处,更是跟着哼起来。末了见众人都盯着他看,他微微笑道:「非是我不肯分享,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不过以后花用自然少不了你等。」
「成,有国舅爷这话,我谢耀今天也算没白来。」谢耀拿起酒坛咕噜咕噜就灌起来。
斯文男子忽然压低声音道:「听说了吗,今儿武威侯败了。」
「我家老太公也去了,那老东西能不败么?」谢耀放下酒坛子,抹了抹嘴,夹了快肉大口咀嚼,「那老东西当年可是横扫了虢国四大军团,连云雷宗都挡他不住,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也想击败他?不过是为了掩盖真相的说法罢了。」
「哦?」斯文男子有些吃惊,「即便如此,那人敢在虎口拔牙,倒很有你们谢氏本家的风格。耀,耀哥哥,快告诉我们那人到底什么来头?」
「谢青云吗?不过就是个早年被本家赶出去的野种。」谢耀满脸的厌嫌,「听说那野种要回来「认祖归宗」,明儿族会,我祖父准备亲自出面反对,就算是老太公,也不能罔顾我祖父的意见。」
「说起谢老太公,他身边那个丫头,快及笄了吧?」斯文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猥亵的笑容。
「李东兴,你敢打她的主意?」谢耀脸色一沉。
李东兴冷笑道:「我的耀哥哥,整个西京谁不打她的主意?就连你们谢氏,分家和本家,有哪个不在打她的主意?」
谢耀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吴国舅横了两人一眼:「好了,都是兄弟,不要为了点小事争吵,喝酒喝酒。」
谢耀一面喝酒,一面似乎有所思量。
翌日,午时三刻。
幽篁院,整个谢家的人几乎全都来到了这个院子里。门厅前摆着几张太师椅,几个旁支的族老已经就座。而如与谢宝鲲同辈的,除了谢宝仁作为现任家主及其两位掌管内务的夫人有个座位以外,其他人全都在外围站着,约莫也有十来个。
谢元敌等小一辈的子弟就更多了,有三十来个,这三十来个也泾渭分明,以谢元敌为首的是嫡系派,另有十来个是资质好的旁支,剩下的二十来个则是旁支家族里身份地
位较高的。他们只能趴在外墙墙头上,因为没有成家,就还是「孩子」,不够资格进到院子里商议族中大事。
本来谢氏有个宗议楼,但谢老太公常常的不高兴挪步,所以久而久之,族中但有大事,就到幽篁院来聚。
谢青云还没到,谢漾清站在院外另一头的门洞等候着,她没有等到谢青云,却来了个高大健壮的青年。
这青年方脸阔耳,看着约莫二十七八岁,在看到谢漾清后眼睛放光,远远喊道:「漾清妹妹,你是在等为兄吗?」
谢漾清今日似乎特意妆点了自己,一袭轻薄的月白长裙衬显出她苗条柔软的身段,耳垂下正戴着谢青云送给她的玛瑙石耳坠,这让她的五官显得更为精致:仿佛自带笑意的清亮的眼睛、精雕细琢的鼻子、轻薄但柔润的双唇,还有随意梳理的黑色长发,慵懒地拢成一束,衬托出她的耳朵以及修长的颈脖。
她看到青年,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微笑不减:「说实话怕惹得兄长不快。」
「那就别说。」青年大笑着说,「许久未见妹妹,煞是想念,不如给哥哥抱一个,以缓解相思之情。」说罢就扑上去想要强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