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恍然未觉,“是么?我倒没注意这些。”
她只记得一双眼睛,温和知礼,其它的……不相干。
快到西院垂花门前,四虎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木着脸说:“章姑娘!需用什么药材将方子给我,我去找大库管事替你取了来。”
静言看见他就来气,也没给什么好脸子,“不劳您费心,那些药材刘夫人都给配了,现在已经送去涤心斋。”
说完带着夏菱绕过他就进了院门,四虎追上两步,站在门槛外喊了一声:“姑娘生气了?”
静言回头看他一眼,冷哼一声不理会。
又听四虎说:“那你生气归生气,不许跟大哥面前给我告状啊!”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静言绷着脸,这次连头都没回,挺着腰板唰唰唰的走了。
倒是夏菱,眼神一闪,吩咐小丫头跟着姑娘,自己转身来到垂花门前。
似笑非笑的看着四虎说:“你这人真有趣。先问我们姑娘是不是生气?那必然是你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惹了她,而且还不是无心之失,八成是有意所为,这是其一。其二,既然惹了我们姑娘,还勤勤儿的跑过来叫嚷着什么不让告诉卫大总管?难道说,在你心里我们姑娘就是那小肚鸡肠专爱挑拨是非的么?”
四虎冷着脸,“我从未这么想。”
夏菱一笑道:“是么?那你干什么要说这些没用的话?看来你也知道之前有不妥,而且,听你话头很怕被大总管知道。所谓自爆其短,现在我可抓着你怕什么了,我们姑娘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小人。”
看四虎瞪着眼恨不得扭断她脖子似的,夏菱咯咯笑了起来,“臭老虎乖乖,你跟我瞪眼睛也没用。记着以后姐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然小心我去大总管跟前揭你的短!”
四虎默默的看夏菱仰着头趾高气昂离去的背影,木然的脸上过了许久慢慢展开一个笑,“有趣,真有趣,果然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最可爱了。”
三虎从旁边一棵树上跳了下来,左手一探就给了四虎一个脑瓢儿,“发春了你?”
四虎又冷下脸来,“天天对着一群老爷们还不容我换换口味儿么?再说,大哥不是也对章姑娘另眼相看?咱们事事均以大哥马首是瞻,我便对这小丫头有意思又如何?”
正说话间,却见夏菱又折了回来,“姑娘让你先别走,等会儿还有差事吩咐。”
等夏菱离去,四虎说:“看看,多刷利的姑娘。”
三虎摇头叹息:“你就是有病!”
鸡蛋白酒加白糖这一味发汗镇咳的偏方很快就让西院的后厨做好了。
静言亲眼盯着厨娘把盅子放进保暖的食盒中,便让夏菱速去二门上交给四虎,嘱咐她:“刘夫人说这个要趁热吃,你交代四虎一定亲眼看着李公子服下,然后盖上被,闷一场大汗自会见好。”想了想又说,“你也跟过去瞧着些罢,仔细看看涤心斋的铺盖,若是不好或不够,你就赶紧回来取,务必让李公子明日见些起色,不然等王爷回来了势必责骂咱们没好好照顾客人。”
夏菱提着食盒领命去了,静言这才安下心带着小丫头回素雪庭。
不想夏菱一去两个时辰,直至傍晚才回来。
原来是那李公子喝了鸡蛋酒液后满脸通红,不片刻就睡下,而后便一直发梦,嘀嘀咕咕的梦话连篇。这可把夏菱唬了一跳,赶忙就要再去请刘夫人,四虎却将她拦下,只说不要紧,这是要好的症状。
于是夏菱和四虎就一直守在李崇烈房里。
静言眉头微皱,“那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夏菱笑道:“才刚李公子醒了,真是出了一身的透汗。他自己说觉着身上轻巧了不少,也不那么滚烫的,头也不疼了。四虎招呼小厮们把室内弄的暖暖的要给李公子擦身,我这才回来。”
静言呼出一口气,点头道:“见好就行。”又把夏荷叫来,开了一张票子,让小丫头去库里提两篓上好的木炭并两只紫铜暖被炉给涤心斋送去。
夏荷带着人站在房门口问:“姑娘的条子写错了吧?怎么标的是大库那边的?”
静言笑道:“今日只因事发突然才轮到我去,李公子是世子的客人,若是从西院拿东西就等于满世的人都知道我去了涤心斋,到时只怕有人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且最终出力的全是东院的人,有言先生派人,刘夫人看病,四虎照料,这一笔便记在陆沉馆或弥朗阁上也是应该的。”
夏荷顽皮一笑,“姑娘太过小心了。”
夏菱却剜了她一眼道:“让你办差你就站在门口扯闲篇儿?还不赶紧去!把票子送去弥朗阁,言先生自然明白。”
后来晚间时言重山又陪着刘夫人去了一趟涤心斋。看到屋里四处都摆着炭盆,炕也烧得热热的,还有静言让西院后厨送来的温肺粥等清淡吃食。
言重山这才明白为何下午静言让人递来的票子里单独列了五味子和细辛两样药材。
刘夫人又给李崇烈诊了一回脉,看到药粥便笑着说:“静言真是个心细的姑娘,我只在下午告诉她甜蛋酒的偏方时提了一提这粥,她便记住了。”
言重山点头,“是,章姑娘办事向来妥当。”
而后刘夫人先行离去,言重山又多陪了一会儿,看到小几上摊着的书便与李崇烈聊了起来。此时李崇烈已比先前好了很多,能支撑着坐在炕上,不多时便发现言重山这名所谓的王府账房先生竟然博学多才。
“冒昧问一句,言先生和已故神鹰大将军言子岳可是同宗?”
言重山笑着点头说:“正是,言大将军与我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