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樘皱眉,他却知道,皇帝不离开的原因并非如此。
他又问:“那……是否要送磐磐姑娘离开。”
皇帝仍是道:“不必。”万一送顾磐磐出去正巧撞上了呢,还是在他身边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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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祉玉又进屋后,倒主动告诉顾磐磐:“你不要担心,沈嚣已去找邢觅楹。稍后让你们会合。”
顾磐磐闻言松了口气,但想着先前皇帝对她做的,她还是觉得不大自在。尤其是那只耳朵,现在还是有些烫。
可皇帝不放她下楼,她便问:“皇上,是会出什么事情么?”她总觉得,皇帝出现在这里,没有那样简单。
皇上真是因为花魁名气来的?像人家说的,腻了大家闺秀,也要找找别的乐子。但顾磐磐觉得又不像。
隋祉玉诧异于女孩的敏锐,没瞒她,说:“有人会来行刺我。”
顾磐磐眼睛略微睁大,怔了怔,想起在上江那一次,道:“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大的胆?”
五月了,正到皇帝登基一年的日子。
一年前这个时候,隋祉玉登上至尊之位,可也失去至亲之人。有不少人都知道,皇帝为了罗虚之死曾发狂。
谁都知道罗虚的忌日临近。皇帝多半是要出宫祭拜,而且不会大张旗鼓。对于有心之人,是难得的机会。
“莲藏教。你应当听说过吧。”隋祉玉告诉顾磐磐:“上回在上江,有人行刺,你还帮我扔伞挡他,后来查出,那人便是莲藏教之人。”
他又道:“我怀疑,当初刺杀魏王的势力,极可能亦是莲藏教。”
虽然太皇太后与不少朝臣,暗里都认为是隋祉玉派人截杀魏王,但皇帝自己清楚,他是真没有做这件事。
顾磐磐用力点点头,她当然听过莲藏教。听说连刺杀隋祐恒也是莲藏教所为,更是皱皱眉。
她问:“可是,莲藏教不是已被镇压了?”
隋祉玉道:“那种东西,镇压容易,根绝却难,不知何时即死灰复燃。”
而且,如今的莲藏教,未必就是当初莲藏教的势力,不过是个名号罢了,完全可能是某股政治势力在背后操纵的一个新教门。
大允没有国教,道佛均受推崇。此外,三夷教亦受朝廷正式认可。
三夷教即景教、祆教、摩尼教。上京的外邦人大都信奉这三教。朝廷允许三夷教建寺,景教甚至传播了不少外邦有用的学术,医术等,因而不乏贵族教徒。
在这朝廷认可的五教之外,还有一些民间新教门出现。
这些年有一定规模的民间教门,渊源大都来自佛教,打着净土宗或是真言宗新脉名头的新教门,在各地皆有冒头。
比如青木,弘净、空禅、红莲、曼茶罗、圆悟等诸多教门,各地教义迥然,教门首领亦是鱼龙混杂,各有主张,有些行善举,有些却是打着教门名号,暗中图谋他事。
前朝覆灭即有莲藏教的影子,数万教徒暴动,其首领率乱军在京畿外围攻起事的允朝太祖,欲图一争天下。登基后,太祖镇压莲藏教,但未完全禁止民间教派,只下令民间教门信众不得超逾五百,以防百姓受惑,闹起事端。
而京畿及周围十一州,以及西都,朝廷只允许道佛二教与三夷教活动,禁止任何民间结社进入这个范围,发现立斩。
因此,莲藏教明面上不敢出现在京师,就连暗地入京行事,也极为小心。
顾磐磐听说这莲藏教教义驳杂,其实有些南疆秘法,颇为邪门,有些担心,就说:“公子,你还是尽快回宫吧?”
她这才知道,皇帝为何穿着一身素服,这是才去祭拜过那已逝的老太监罗虚吧?
隋祉玉看看顾磐磐这焦急的语气,神色一动,眼中含着笑意,道:“怎么,你担心我?”
顾磐磐一听,别开视线,哪里还会说话。
而皇帝提到的莲藏教,现下的确就有人隐在雪赐园里。一个人低声向身旁的人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