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了免礼,自己便说了来意:“我如今年纪也长了,也来学习你们议事。”
商白珩与周慈对视一眼,一同看向燕灵儿身后的淳于南嫣。
淳于南嫣莞尔道:“公主与殿下兄妹情深,南嫣深为感动,商先生与周太医觉得如何?”
淳于南嫣大方端庄,说话让人如沐春风,这番话更是说得贴合身份。人家皇子、公主与太子妃一家人和和美美,反倒叫商白珩与周慈觉得自个身份尴尬了。
淳于南嫣敏锐地发觉了,温笑着张罗着大家坐下,她自己则挨着燕灵儿坐,两人时不时轻声耳语,说着姑娘间简短的体己话,商白珩与周慈蓦地觉出不自在来。
商白珩咳了声说:“殿下有信来。”
淳于南嫣听此,立刻正色道:“卫侍卫与我说过了,用得着南嫣之处,只管安排便是。”
商白珩说:“殿下要莱州的税银,皇贵妃娘娘留下的私房库,以及——”
事关重大,商白珩停住了话。
说到正事,燕灵儿的小女儿神态立刻收了,正襟危坐地等着商白珩的话。
见商白珩在犹豫,她敏锐地意识到什么,率先接了话:“母妃的私房库与给我的嫁妆库是分开的,皇兄只管用便是。若是不够,我叫人去开嫁妆库。”
商白珩连忙说:“殿下特意说了,公主的嫁妆库不能动,不仅如此,还专门叫人往公主嫁妆库里添了东西。殿下外事内事安排的都妥当,公主不必担心。”
燕灵儿垂眸听着,心中还想出力,可显然有关她的事情已被安排妥当,她若再多言,反倒是帮倒忙。
她安静地坐着,不打扰大家商议。
淳于南嫣盈盈瞧着燕灵儿,转眸来说:“殿下还要什么?”
商白珩正色道:“要……陛下的私库。”
几个人一下都坐直了。
大家面面相觑。
商白珩目光落在周慈身上:“悲野在宫里走动方便,此事你去带话。”
“我去和陛下说?”周慈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我其实也见不着陛下,最多只能见上英珠。”
英珠两个字,叫在场的几个成年人目光都微妙起来。
淳于南嫣瞧向商白珩,彼此心领神会,淳于南嫣说:“此事,英珠公公不便提。”
燕灵儿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她在这沉默中品出了事情的关隘,主动说:“此事我来给父皇写信,父皇最宠我,我要什么父皇都给的。便是我说错了,我是公主,也不会引来过分非议。”
商白珩道:“公主高义,道执佩服。在道执看来,此事听着像是侍宠而骄,实则合情合理。殿下出仕以来种种,皆在陛下默许之中。只是往后要做之事,银子用度极大,陛下不能明着用国库赏殿下,便只能走私库。陛下英明,其中关节想必早有所想。公主去说,情面上最为合适,顺水推舟便将事情办成了。”
燕灵儿用力点头。
淳于南嫣温笑着瞧着燕灵儿,听得眸光微闪。
她抬手想去牵人,到了一半才意识到场合不对,半道中改为手挽鬓发,笑意愈发深地问:“殿下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商白珩的眸光深不见底:“夺嫡之争,不止于皇宫,不止于靖都,不止于朝堂。”
众人听得皆是神色一凛。
商白珩以指扣桌:“殿下看的远,银子才是命脉。工商虽是末业,然无末业,则本业何出?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工商富国,变通天下之财,是以均济贫乏,又利家国,终使国饶民足。”
商白珩言及至理,锋芒逼人。
在场之人,皆是肃然。
商白珩的眸光精闪:“银钱通达则富国,国富则兵强,兵强则战胜,战胜则地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