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同胞兄长,便是异母的兄长也只此一位了!
方才还有意见分歧的官员们,登时沸腾了。
那些犹豫的年轻官员比老臣们跑得还快,以四品以上绯衣为主的官袍翻飞,冲到了桥下,大家出奇一致的跪成一片,孙昌老泪纵横,迎风磕地,高喊:“恭迎——”
百官热泪盈眶,有人恸哭不已,嘶声齐喊:“恭迎太子殿下,回朝!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仔细算账
燕熙站在桥上,望着大臣们激动不已的高呼,他又陷入了那种难以融入,却还是动容的情绪。
这些人对他的“爱”突如其来,在他被册立太子之时燃起激情,刹时就如火如荼。
可又很难将这种骤变与见风使驼和人情世故联系起来。
因为这些臣子甚至不介意燕熙是否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的“爱”意,十分深沉又无比坚定,大有恨不得此刻便大喊“誓死效忠”。
四品以上的大臣,大多年纪都很大了,却在他这个年轻的“太子殿下”面前,难抑激昂,痛哭流涕。
燕熙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大臣们爱重的是他这个人本身,他知道大臣们爱重的是他代表的“国本”。
大靖盘桓在这片土地上,看似巍峨大厦,实则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实在是经不起再来一次各家争储了。
可正是因为是这种爱重无关私利,燕熙在苍老又激切的山呼声中,倏地闭了闭眼,差点也热了的眼眶。
帝国大厦纵然危如累卵,正是因为有国之肱骨撑着,还在勉力前行。
这些臣子,才是大靖运转的关键。
-
燕熙瞧着这些人的热切,陷入了某种沉思。
他隐约地发觉,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通常在大势的面前,个人的努力有如蚍蜉撼树,散兵游勇式的冲锋陷阵,结局往往是牺牲个人的悲壮。
就像文斓那样。
可……文斓之死,事后瞧来,也是有着各方联系的。
好像有一张网。
对了!燕熙想明白了,就是少了一张能将各种微妙的努力联系在一起的网。
燕熙在无意识间,用他学霸的逻辑,隐约探及了某种了不得的层面。
如果说,大靖是一只飞偏了的巨型风筝,那么,从他穿书以来的观察,一直有一根线艰难地扯着“大靖”。
那根线很细,难以察觉,却能总在危急关键之时,以一种极韧极巧的劲,将局势往好的方向拽。
这种拽拉,以一种精细到微末的运转,在皇权、世家、朝臣、学生乃至百姓之间平衡着。
燕熙快速翻找着记忆,他的种种布局,总在冥冥之中得到许多意外的助力,那些都是不可控的因素,却一次次平顺地推着他往前走。
此刻,燕熙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山呼中,突然感到某种微妙的战栗。
他猛地想起了更多。
比如颠覆姜家的那场学生破门潮里,学生与百姓的合力瞬息而来又理所当然。
比如他在殿试中的卷子能顺利地呈到天玺帝的案头直到被点为状元,中间四姓各种阻挠想要安插自己人也无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