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位公主,对于这位公主而言,一人的长途旅行简直就是个奇迹。她必须克服自己在生活上的笨拙,必须忍耐那种无尽的寂寞,必须不断地鼓励自己不放弃。
所以,当她在树洞里勉强捱过一个雨夜之后,少女穿上她厚重的千兽皮,迎着被雨水洗刷过的透明阳光,重又出发。
爱丽丝金色的长发被树叶间钻入的阳光照得斑斑驳驳,在她离开那片森林后,她终于发现了一座低矮的小木屋。
树木的枝叶蔓延过它的屋顶,在房子的后院里,竟长着两支漂亮的玫瑰。这两支玫瑰相当漂亮,它们互相缠绕在一起,在这湿润的空气中尽情地舒展着。爱丽丝站在后院外的栅栏前,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惹人喜爱的花朵了,所以不知不觉,她就看入了迷。
“姐姐,快拿起榛树条!”不久,一个女孩儿明亮的声音便避开树叶与风摩擦的“沙沙”声,闯入了爱丽丝的耳膜,“这大黑熊又要和我们玩耍啦!”
“什么,我的好妹妹?”另一个女孩的声音闯入,其中明显带着快乐的调调。
“我是说大黑熊!哈哈哈哈!”当一串爽朗的笑声出现后,爱丽丝终于听到了一种低而闷的声音。
披着千兽皮的公主今天在走出森林后,又一次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爱丽丝沿着围在房子外的栅栏,一路向这木屋的正面走去。先前说到的榛树条正敲击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甚至发出了“哒哒”的声响。
“哈哈,大黑熊,你是我们的好朋友,这森林中,所有动物都喜欢我们,而我们最喜欢的便是你!”第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当这声音相距不远,清晰出现在爱丽丝耳边时,公主原先好奇的态度终于变为了一点吃惊。
原以为她们正在和那只黑熊痛快厮玩,才发现这玩耍只是单方面的,因为她们口中亲爱的黑熊,现在正于她们的榛树条下苦苦挣扎。
那是
两个漂亮的姑娘,但她们却在欺负一只可怜的黑熊:
“喂!”当公主沿着栅栏出现在房子正面后,她的声音终于引起了这两姐妹的注意,“黑熊这样并不快乐。”
“……”两姐妹一惊,浅褐色头发的女孩儿首先停下了手中抽打黑熊的榛树条,在抬头看到这个披着千兽皮的女孩儿时,她终于挥手让另一个深褐色头发的女孩儿也停下抽打:
“你是……?”先停下动作的女孩儿微微拧了下眉心。她的眼里,爱丽丝孤独一人,而这足够令人怀疑。这个年轻的过路人是怎样于这片危险的森林中存活下来,这让就生活在森林边深知林中危险的女孩儿感到好奇。
“过路人而已。”爱丽丝淡淡回答。
“你为何要指手划脚我们的事情?”深褐色头发的女孩儿显然要比另一个少女来的更跋扈一点,她棕色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不悦,问向爱丽丝的时候,那站在栅栏外的公主终于伸手指了指她们面前的大熊:
“它可一点也不开心。”
女孩们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的大黑熊正蜷在地面上,吐着舌头舔舐着被抽出血丝的伤口。它一言不发,但那些动作却已昭示它有多么痛苦。
那跋扈的姑娘一时哑言。她望着那只大黑熊,终于微微皱起眉心:
“黑熊黑熊,我们只是想同你一块儿玩耍……”
“抱歉黑熊,我们下手是不是太重了?”另一个女孩儿问道。而黑熊却一言不发,它最终停止了处理伤口的事情,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人后,它终于“呜”了一声。
“看样子黑熊确实有这感觉。”即便这熊会给人危险的印象,但爱丽丝却从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委屈的表情。“不过姑娘们,我想黑熊它一定会原谅……”
“嘭——”陡然的一声巨响,甚至打断了爱丽丝的话,当那小屋前的栅栏被撞开后,那受了伤的大黑熊竟一鼓作气离开了她们的房子,冲进了不远处的森林。只是在撞出栅栏的时候,它的一块皮毛被木条勾住,撕扯了下来。
三个女孩儿都有些吃惊,爱丽丝甚至从它那撕下的伤口处看到了什么金灿灿的颜色。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方才她们面前那只还顺从接受鞭打的黑熊,现在却已经一股气跑进了森林,不再出现。
“噢姐姐,这下可好了,我们连玩耍的对象都没有了!”那深褐头发的女孩儿说道。
“……”另一个看上去要沉着一点的姑娘则要淡然很多,她看了爱丽丝一眼,又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当目光最终定格在那黑熊离开的方向后,她终于长吁一口气,“看样子,我们得进森林找到它同它道个歉,我亲爱的妹妹,我们也许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啊,姐姐,你怎
么……!”
“好了妹妹,在妈妈回家前,我想我们有必要把家务都干完。”年长的女孩儿打断了亲妹妹的任性,在望着浅褐色头发的少女无奈走进房间的背影后,她终于将视线对向了不远处的爱丽丝:
“好姑娘,我想你是对的。”她弯了下唇角,现在,这里只有她和爱丽丝两个人,“不过你一定不知道,整个冬天,这黑熊都愿意留在我们身边,即便我们用榛树条抽打它。”
“……”爱丽丝吃惊地望着面前的女孩儿,她忽然觉得她的表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和善。
“但现在,你的话却让它离开了我们。而我们,则失去了一个可以玩耍的对象。”
“可你们……”
“啊,可怜的旅人,”她最终打断了爱丽丝的话,原本带着一丝不悦的脸上竟浮起了笑容,“劝你在接下来的旅行中少言多行。”她带着轻微的嘲讽看向不远处的爱丽丝,那种表情也终于挑起了公主那与生俱来的骄傲。所以少女扬起了嘴角,当她那带着高贵微笑的脸对向不远处的姐姐时,那女孩儿终于感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