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跟在苏幕遮身边也有一段时日,耳濡目染知道些江湖上的伎俩,猜测这人之所以长相不同,是因为上次带了人皮面具的缘故,如今这张脸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的目光禁不住在那人和小青瓜身上来回游走,见他面对自己狠手打晕的小青瓜时,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忍不住在心里不齿:果然是个恶人。
“这位公子……”小青瓜扁了扁嘴,鼓足勇气说道,“能不能劳您给我家送个信儿,我娘一定会筹银子赎我的……”
“哦?”那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挑眉问道,“既然会赎你,当初为什么卖了你啊。”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啊,”春草见他开口就揭人伤疤,不忿地说道,“等小姐找到我们,有,有你苦头吃。”
“哈,”那人怪笑一声,“前半句还算有点气性,后半句又露了怯,什么都要靠别人,真没出息。话说,”他微微凑近一些,“你当初不是不愿意离开滇州吗,怎么还是到雍京来了?”
这话捅破了他们几人之间的窗户纸,春草见他当着小青瓜尚敢如此说话,心中升腾起一股不祥之感:他居然一点也不怕引起小青瓜的怀疑,难道是认定我们不会把他的秘密说出去吗?还是觉得我们已经没有机会说出去了……
那人见她呆,啧啧两声,又对小青瓜说道:“怎么你跟着你们姑娘不开心吗?她是不是对你不好?”
“倒,倒也没什么不好,”小青瓜边想边说道,许是想到了自己现下的处境,说着说着开始抽泣,“可再好,还不是说走就走……要是昨天带我们一起走了,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让别人说把我们卖了就卖了……”
眼看这个小丫头说哭就哭,那人觉得说不出的头疼。板起脸喝了句“别哭了”。
小青瓜闻声紧紧地抿住嘴巴,竭力地憋住了哭声,眼神牢牢地盯着那人,见他黑白分明的眼中分明没什么怒意。当即觉得其实没什么可怕的。
想到自己居然在陌生人面前哭鼻子,又觉有些害羞的好笑,又哭又笑间一不当心呛到了,眼泪和鼻涕泡霎时间一并喷出,一丝晶莹的鼻涕飞挂到了那人的胸前。
春草想到那人爱洁成癖的毛病。大惊失色,果不其然,那人的脸渐渐地拧做一团,眼瞅着到达爆的边缘,她忙不迭掏出帕子帮他擦拭。
那人劈手夺过她的帕子,嫌恶地扔在车厢一角,随即钻入车厢,口里说道:“我要换衣服,你们不怕羞就看着,害羞就下车等。”说着他解下腰带拉开衣襟。竟真的毫不避讳的脱衣更衣起来。
春草的脸刷一下变红了,拉着小青瓜下了马车,举目四望,见马车停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左右无人,连野猫野狗都没有一只。
“春草姐姐?那人把衣服脱掉了,你猜,我们的卖身契在不在他脱下的衣服里面?”
小青瓜眼泪还没擦,又提出不安分的想法。
春草头疼的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向旁边走了几步。确定车内人听不见她们的话后,耳提面命地说道:“不是人人都像小姐那么好说话的,这个人会武功,一个弄不好会杀了咱们的。”她犹豫了半刻,最终对小青瓜隐下了那人曾闯入宅还打晕她的事实,“总之,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她走回到马车旁,隔着窗帘子说道:“你不是说你是小姐的朋友吗?那还背着她买断她的丫鬟?”
“你怎么这么蠢啊,我就不信苏幕遮没和你说她根本就不认识我。居然还拿这种话试探我。”
车帘一撩,那人已换好衣裳,这次是件墨绿隐竹纹的直缀,乍看上去像是件道袍,他说着话跳下马车,冲着二姝一扬下颌,示意她二人上车。
春草将小青瓜护在身后,大着胆子问道:“你,你买了我们到底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