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牙行的主事高评最终与买卖菡萏巷药铺的双方定下的过户日子为八月初八。
那一日天朗气清,苏幕遮起了个大早,收拾停当后就自出门。
她先到的地方,是之前老李和高评吃茶的茶楼,位于金桂巷。她到达时,老李桌上的茶刚刚好煮开了第一遍,他正自以这茶水冲刷紫砂茶壶,见她来了,递了个闻香杯给她,问道:“姑娘吃了早饭没有?”
苏幕遮接过后并未去闻,只在手心里转着,待觉得掌心渐渐暖起来后,摇了摇头说道:“出来的急,没来得及吃,您呢?”
老李听此说道:“老夫也没吃呢,”他唤来伙计,“来笼七色蒸饺,再来碗桃花粥,”他说罢转向苏幕遮,“这家茶楼的粥饭做的很好,徽州小食更是一流。”
“那我要一碗桂花粥,再加两个酥馃,枣泥馅儿的,”苏幕遮未待伙计唱诺他们茶楼的招牌点心便下了单,后对上老李的目光后解释了句,“我有个朋友是开食肆的,各州的特色我都多少从他那里尝过。徽州的小食确实很美味。”
她顿了顿,又问道:“李叔要我先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嘱咐我的?”
老李手下不停,倒茶斟茶筛茶在他手里做的像是场表演,口里轻描淡写的说道:“嘱咐谈不上,我只想问问姑娘今后的打算。姑娘真准备做药材的生意?”他顿了顿,续道,“这门生意不好做啊。”
苏幕遮狐疑地看了老李一眼,有些疑惑于他的心思,照理说,他是太平侯爷看在自己父亲的面上请来帮助自己的,负责打理一些程序上的事务,好比说签白契和制红契,又好比说制作账册,依账面上的进项缴税。这些门道确实需要一个老练的账房先生帮忙打理。
难道李叔不甘心只做账房,还想兼任掌柜的?
苏幕遮笑了笑,说道:“药材生意范围太广了,有人做净制药材的生意。有人做成药的生意,还有人做补药的生意,所以只要有心,这门生意还有的做呢,”她收了笑。“我急着盘下那铺子,是因为它价钱合适,也为了能有个落脚之地,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吧。”
老李听了这话,不再多言,伙计已端来热气腾腾的粥饺点心,二人静静地吃完早饭,依着与刘家和高主事约得时间到了菡萏巷。
他二人到的时候,高评正和那家铺子原本请的掌柜在铺中指指点点,还有个伙计拿着尺子在测量店铺的尺寸。边量边记录在案。
老李见此,走到那伙计身边看他测量。
等将测量的结果和掌柜手里的地契铺契核对没有差错后,老李当即写了文书,边写边说道:“高主事自然是中人,立约双方是苏姑娘和……”他说着去看赵掌柜,后者点指了下自己,笑容满面地说道,“赵正。”
苏幕遮微微一惊,本以为涉及到这铺子的出卖,怎么样都会来个刘家人。原想借此机会看看青州刘家到底都是些什么人。谁知只来了个掌柜的,可见刘家家大业大,完全不把一间半间铺子放在心上。
老李提笔又写,边写边念道:“立契买卖铺面。出卖人赵正,情因……”他停住笔,问道,“因何呢?”
“迁居。”
“风水不好。”
赵正与苏幕遮二人异口同声,赵正见她直言不讳,不由得劝道:“风水之说还是不要写在契约上了吧。免得影响您生意。”
“还是写上吧,实事求是嘛。”苏幕遮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