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委书记远远地赶来,挤到了人群前面。
“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算了吧!”
团委书记用手指了指被拆下来的机床,撇了撇嘴说,“你们个体户这点儿破玩艺儿,我们不稀罕。告诉你,金铸厂长设计的虎形工艺已经列入技改计划,公司马上就拨款给我们买新设备了。你们要走啊,就麻溜儿地走,别满嘴里胡浸啊。”
“对,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跟着起哄了。
“好好好……”
林工冲那些起哄的年轻人抱了抱拳,“我也祝愿你们活得更好。不过,有一句我先说在这儿:矿山机械厂照你们这样搞下去,死路一条!”
“哐当”一声巨响,那台被吊起的镗床伴着林工的话音,一下子从高高的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缕缕几道夕阳,照射在阳台上临时搭起的厨房里。
新婚后的丽丽早早从学校里下了课,回家做起了晚饭。
婚后,孙水侯便向女儿和女婿办理了那套小别墅的赠予手续。只是,贤惠的丽丽考虑到与公婆的关系,还没有搬进去。她想慢慢地与两位老人融洽关系。等人家接受了她这个儿媳妇,再高高兴兴地领他们到新房里看一看。那时候搬家,会更好些。
只是,她期盼的这一天,不知何时才能到来?她几次给公婆打电话,主动要求上门拜见。可是,每一次她都遭到了人家的婉言拒绝。
也许,自己这个愿望没有什么指望了。婚后唯一的幸福,便是寄托在她那憨厚、梗直的丈夫身上了。丈夫天天钻在研究室的资料里,回到家里便陪同她做家务。一个在德国生活了几年的博士后研究生,做到这一点也真不容易了。
她正想着,屋门“吱扭”一声响,丈夫打开门锁走进了屋子里。
“英杰,回来了!”
丽丽热情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杰点了点头,像是不大高兴。
这时,她才发现,丈夫的另一支胳膊上,挟了一摞子资料。
“哟!英杰,你怎么了?难道……你真得撤出来了!”
她大吃一惊,急忙从厨房里跑了出去。
“丽丽!”
英杰看到她的样子,深深叹息了一声,“这些资料,是两位老奶奶送给我们俩的结婚礼物。我们有责任把它保护好。”
“可是,你这样撤出来。你老爸怎么研究新装置啊?”
“丽丽,没有岳父大人的资金,矿山机械厂*什么研制新装置啊?”
“你这么做,不是拆你老爸的台吗?”
丽丽着急地提醒他,“咱先找杨总裁谈谈吧!”
“我找过了。”
英杰摇摇头,“杨总裁去‘国家公司’开会了。总工程师也没有时间过问工厂的事儿。老金还得回避。现在,厂里的事就是我老爸说话算数了。他非要把岳父大人赶走不可。我有什么办法……”
“唉,你说……”
丽丽十分不解地摇着头,“你爸这么耿直的人,怎么干这种傻事儿呢?我们刚刚结了婚,他连亲家的面子也不给了?”
“我老爸呀,他的伟大之处在于没有私心。所以,他也缺乏对私人感情的重视,缺乏对私有财产的保护观念。”
英杰叹息了一声,又看了看那两套资料,“这是咱们家的传世之宝。我不能眼看着它们掉进他那个大公无私的无底洞里去!”
“他这样做,可把我们家坑苦了。”
丽丽撅起嘴来说。
“是啊,孙、李两家反目,很可能两败俱伤。”
英杰痛苦地分析着形势,“他们俩这样做,只有一个人最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