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子祖悲秋,下注九千五百三十一两,赌风空寂胜。”胡马这个时候满眼都是祖悲秋的胖脸,他扯开嗓子无比荣幸地大声吆喝起来。
“喂,是我郑东霆赌的,郑东霆!喂!”郑东霆还要说话,这个胡马已经三蹦两跳,朝着四海楼呼啸而去。郑东霆摇了摇头,转身问道:“师弟,那帮年帮的家伙居然这么尊敬你?十年前你干过什么事?”
“噢,没什么,年帮那时候想要独霸剑南的赌场生意,我曾经花了三个月时间拖垮他们所有开张的赌场。我天算子的外号也是从那时候来的。”祖悲秋毫不在意地说。
“你凭什么拖垮年帮的赌场?”郑东霆瞪圆了大眼吃惊地问道。
“赌啊!”祖悲秋脸上露出一丝天真烂漫的憨笑。郑东霆张大了嘴,直挺挺地望着他,就仿佛在看着一株浑身都放射着金光的摇钱树。
台下赌得热烈,台上也打得火热。宗羲麟的落日剑法在起手势挡住了风空寂一招数式的快剑,立刻发起了坚决的反击。三尺青锋剑光大盛,在空中斜划出了一个浑圆的光圈,仿佛哪吒的乾坤轮罩向风空寂的颈项。
风空寂显然没见过这种以气奴剑的上乘心法,全身上下都被炽烈的先天真气团团围住,他身上随着夜风飘扬的襟带衣袖此刻仿佛被泼上一盆铅水,紧紧地贴住了他的肌肤。他勉强向后连退三步,让过了落日剑法的锋芒最盛处。宗羲麟两剑建功,气势更胜,他的脚下行云流水地踏着四圈步,手中的长剑连续划出四个完美无缺的光圈,从四个不同角度套向风空寂,令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好啊!好剑法!”台下的众人被这艳丽的落日剑法迷花了眼,纷纷疯狂地鼓起掌来。
就在众人以为风空寂就要落败之时,他突然一声长啸,瘦长的身形惊天而起,仿佛一只穿云破雾的飞鸟,一下子飞凌到宗羲麟的头顶,身子一个飞旋,数百道淋漓如飞瀑的剑光雨点般当头罩下。
“不好!”在远处观战的连青颜此刻微微摇了摇头。
“连师弟,你认为不好?”洛秋彤低声问道。
“嗯。关中剑法胜在沉稳坚实,不动如磐石,他此刻心浮气躁想要一剑建功,锋芒过露,一旦被对手压制,必然心力交疲,手足无措。”连青颜沉声道。
就在他们两人谈论宗羲麟剑法之时,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响从擂台上传来。宗羲麟仍然不断重复着自己熟极而流的四圈步,身子犹如螺旋一般飞旋,一次又一次地和凌空下击的风空寂长剑相交,放射出金红色的火花。
那风空寂的轻功当真好生了得,竟然凭借着双剑相交的借力,身子一次又一次漂浮到空中,每一次俯冲就带来更加强猛的剑击,带起溅射得更远的火星。
就这么此起彼伏,你来我往,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连续激斗了三四十招。这个时候,郑东霆和祖悲秋也看出了形势不妙。
“你说这个宗羲麟怎么这么倔?干吗老是呆在下面和风空寂硬抗?他跳,你不会也跳么?”郑东霆摇头道。
“是啊。这样他挡得越狠,风空寂下一剑就更猛,这根本是自己打自己嘛。”祖悲秋低声道。
“这样下去,他可不是要输了?”郑东霆挠头道。
“师兄,你不是买的风空寂赢吗?这不是挺好?”祖悲秋问道。
“我管他!我只是想赌,又不是想赢。宗羲麟施展的是落日剑法,御攻于守,后发制人,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法,怎么会败给哀牢山快剑,这也太丢人了。”郑东霆瞪眼道。
台下正议论纷纷,台上已经有了胜负。风空寂最后一次腾空,身子呼啸着翻腾滚动,连续打了三个旋风翻,手中的长剑当头直砍,已经不是剑法,而是关刀刀法。这一剑宛若五雷轰顶,威猛勇悍,仿佛霹雳横空,泰山压顶。宗羲麟咬紧牙关运剑抵挡,手中的青锋剑横空一举,只听得铮的一声大响,青锋剑应声而裂,风空寂的长剑笔直地从宗羲麟的脸上划过,从头顶到下颌划出一条笔直的红线。宗羲麟惨叫一声,身子在空中一翻,仿佛一枚滚地葫芦,狼狈不堪地滚落擂台。
观擂的数千江湖豪杰此刻鸦雀无声。洛阳擂台搭了快五天,虽然损折在所难免,但是像这样血战到如此惨烈的境地却是第一次见。风空寂和宗羲麟的这场比武也向在场有意上擂者做出了警示:从现在起,就是毫无花巧,真刀实枪的较量。
寂静无声中,七八个关中掌刑官将宗羲麟扶上担架,向关中剑派医官所在的客栈快速奔去。关中剑派的弟子也无心再看擂台,纷纷跟着这几个掌刑官潮水一般离去。这些关中弟子的离场和行色匆匆,为洛阳擂蒙上了一层冷厉的阴影。
擂台上的风空寂手腕灵活地一转,手中仍然泛着血光的长剑准确无误地钻回剑鞘,将身子一转,朝着七位镇擂人望去。
“咳咳,咳哼,”天龙禅师显然仍沉浸在刚才两位青年剑客激烈精彩的比剑中,直到现在才勉强回过味来,“风施主连胜三人,连续六天成功护擂,乃是今日的三胜擂主,请下去休息。”
风空寂微微点了点头,身子一晃,步履踉跄地走下擂台。刚刚那场比剑,他似乎也不比宗羲麟好过多少,落日剑法的浑厚内劲并非轻易能够承受。
在宗羲麟和风空寂相继下台之后,空空如也的天蚕锦在夜风中呜咽地起伏翻卷,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位豪杰再踏上擂台。
醒时难忘梦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