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的目光灼灼,淳于默还从未听过楚宁说这么多话,在前几日,楚宁还是一个孤立无援,任凭众人砸鸡蛋却反抗无力的弱女子,她当时没有哭诉,没有委屈,可以说,在那种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她选择先保住自己,不去激怒别人的做法是对的,对于一个无身份无地位无靠山的女子来说,她当时的冷静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今日楚宁所表现的另一面,让在场的淳于雄淳于默都无言以对,他们叫楚宁来,确实没有为楚宁想过一分一毫,也没有考虑过她的安危,可是现在情况紧急,考虑不周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我们确实考虑不周,但眼下情况紧急……”
“所以你们的理由是情有可原,我的理由就是小人行径?”
“你不能这样说,眼下淳于氏面临灭顶之灾,你若在此时还计较这些,就太看不清形势了。”
“淳于氏的形势,跟我林丁又有何关系?对别人有所求,就要有‘别人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的觉悟,结果到了大公子这里,就变成了‘帮忙是本分,不帮是过分’的境界,恕在下才疏学浅,达不到大公子的境界。若多问一句,外祖父,如果此时此刻换做了您,您会作何选择?”
楚宁一甩,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一直沉默观望的淳于雄,您老也别光看戏了,我说的口干舌燥的,你也得出出力呀!
淳于雄看着楚宁闪闪发亮的眼睛,觉得真真是讽刺,从楚宁一进门,她的说辞就铺垫好了的,就在刚刚,她还冠冕堂皇的说:不怪外祖父,若是当年换做是她,也同样会为了保护家族而选择放弃区区一个外孙女。
现在轮到她问他了,会不会为了曾经放弃过她的外祖家,心甘情愿的以身犯险?淳于雄扪心自问,他不会,就如现在的楚宁,一样不会。
原来从一进门,她的套路就开始了。可悲他自叹一世英名,现在却连区区女娃都防不住。
淳于雄深深的看着楚宁,若说刚开始他还欣赏楚宁的才思敏捷,是成大器之才,现在他已动摇了自己的想法,楚宁已经超出了他对她的评价,当她完全展露她自己,她将变得不可控,捉摸不透。若为善,国之栋梁,若为恶,民之苍狼。
或许,她现在还没有完全展露她自己。
这个外孙女,着实是深的厉害。
淳于雄慈和微笑:“同你一样,选择自保。”
得淳于雄的话,淳于默惊疑,楚宁淡然,拱手行礼。
“外祖父深明大义!”
淳于雄眼神精光闪过,慈和犹在:“宁儿,你做的对,这些年,苦了你了,在苦难中你学会了自保,外祖父很高兴。”
楚宁抬头,含笑道:“外祖父错了,这些年我一点也不苦,世子对我调教有方,助我成长,世子对我如何,我自己清楚,不需外人评说,生活如饮水,冷暖自知,世子的为人如何,祖父也不必提醒,我现在以属下的身份追随世子,世子为善,我即为善,世子为恶,我比他还恶,他有这个能力,亦有他的骄傲,所以外祖父不必用‘这些年的苦难’来离间我与世子的关系,况且,我不出手相帮,与世子的相护没一点关系,他信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他。”
这一番话说出来,淳于雄胸口震动,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差异,楚宁又一次用敏锐大大的刺激了他,他以为,楚宁这次腰板这样硬,完全是有世子在背后撑腰,才用‘这些年的苦难’还提点她,让她清醒的认识到,世子给予的撑腰,可能是幻境,说破就破,却没想到还没有循循善诱,就被她堵了个严实。
滴水不漏!他想插针,她连缝都没给留!
淳于雄隐下胸口的震荡,无奈的笑了笑:“外祖父竟然老糊涂了,本以为可以对宁儿提醒一二,却忘记宁儿如今已是大姑娘,自有判断。”
他假,楚宁也假,当即笑的眉眼弯弯:“外祖父心疼孙女,孙女感激不尽,二房三房那里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既然九凤阴兵图财,暂时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外祖父切莫急坏了身体,此事徐徐图之为好。”
淳于雄挂着笑容:“宁儿说的极是。”
“那外祖父与大公子先忙,在下告辞了。”
“好。”
一直到现在,淳于默都在惊疑中缓不过神来,楚宁的身影消失,淳于默愣愣转身。
“祖父,楚宁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记得几年前还见过这个堂妹一面,不是现在这么凶猛呀!
“变成怎样了?你觉得她不该变成这样?”
淳于默挠头:“也不是说不应该,而是……变得,太快了。”
淳于雄真是累了,缓缓靠在椅子上,声音低缓。
“她没这点本事,就活不到现在。”
不过……她的变化却是太明显了,是跟世子有关么?楚宁现在的某些作风,确实越来越像世子了,出其不意,往死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