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觉得眼前这儿子完全变了,他以前是那么的桀骜不驯,如今却似一个不谙世事的老者一般。
“爹,我去后山见一个人。你自己待一会吧!”少年脸上自始至终没有丝毫的悲伤,说完,他转动了轮椅,往院外而去。
青衫男子的目光穿过纷飞的树叶望着少年的背影,他只觉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少年在崎岖的山路上,勉励行进着。他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许多的汗珠。轮椅一转一转地往更高的地方去。
山顶上屹立着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他戴着青色伥鬼面具,像一块石头一样屹立在山顶,收敛气息,不动分毫。
“他是怎么死的?”少年平复了气息,没有露出他羸弱的一面。
“狼群分食了半死不活的他。”伥鬼沙哑的声音传来。
“当时他很痛苦吧!”少年哀伤地问道。
“跟我死的时候差不多吧,不过我可没有叫唤。”伥鬼漫不经心地说道。
“哎!想起了我们两兄弟俩小时候,我爹生来天资极差,所以根本得不到家族任何的资源,我们一家四口被分配在附近一个小偏院。后来,我哥的灵根觉醒了,我们家的境况立即改变了。还记得那一天,他从外面带给我一柄长剑,他说以后谁欺负我,他就杀谁。”少年闭上了眼睛,终于泪流满面。
“后来,你的灵根也觉醒了,你变成了孙义泰的掌中宝。”伥鬼没有转过身,他望着山脚下的孙宅,陷入深深的沉思,他想起了他长大的海岛上也有这么一个孙府,那个被他放火烧了的孙府。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戏剧,我爹从一个废物变成了人人尊敬的孙家老爷,我们搬去了正中的大宅,我们兄弟俩成为了西极城最为耀眼的明星。”少年苦笑道。
“可是我刚来西极城的时候,只听过你孙城海是西极城乃至整个西极岛最为耀眼的天才,将来是可以与中州的天之骄子比肩的!我可从没有听说过他孙沩山的名号!”
“呵呵,比肩中州天之骄子,靠着这两个木头轮子吗?”孙城海这个西极城的第一天才,哀伤地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望着他的两条废腿。
“抱歉,我有责任。”伥鬼低沉的声音里透着真诚的歉意。
“呵呵!那你去死呗!抱歉有什么用?”孙城海恶狠狠地回道。
“我还以为你变斯文了呢!没想到还是这暴脾气。”伥鬼尴尬地笑道。
“虽然我腿断了,手也是废的,你信不信我现在还能杀你!”孙城海勉力撑起双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或许吧!我会想办法让你再次站起来的,我不想欠任何人的债!”说罢,伥鬼跳下了悬崖,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绮月买酒回来了。
“绮月呀,公子平时都做些什么?”青衫男子问道。
“发呆,每天闭着眼发呆,像睡着了一样,有时候我叫他,他也听不见。”绮月回想道。
“嗯,我知道了。”青衫男子若有所思。
“对了,老爷,太老爷从摩云城回来了,正召集人议事呢,您也得去吧?”绮月说道。
青衫男子出了偏院,进了孙家正宅。到了正门的院子里,他看见一棵槐树上吊着一个年轻女子,遍体鳞伤,周身都是鞭子抽打的血痕。
他心有不忍,却又不敢做什么,他父亲孙义泰手段向来狠辣。
孙义泰此时正在宅邸内的议事大厅中。
十几号孙家宗族的人和孙家客卿按次序坐了下来,面色凝重,鸦雀无声,没有一个敢说话,连呼吸声都细微了起来。大厅内寂静得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堂首挂着黑虎伏临大海的孙家图腾,主座坐的是一个黑发老头子,细眼,鹰钩鼻,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整洁的白袍子上一点褶子都没有。他冷眼如刀扫视着堂下这帮子人,只觉得这一个个都可以烧成渣滓喂猪。这老头便是孙家家主孙义泰,人称孙太岁。
“轮流说几句。”孙义泰声音很平静,却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的耳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