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尘说:“我答应过你。”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许多,但还是有些烫。
“还有点低烧。”我小声问他,“你痛不痛。”
我问出这个蹩脚的问题,他肯定会说不痛。那我就可以借机哭一哭,指责他为了哄我不说实话。
因为我的眼泪快忍不住了,我需要宣泄情绪。
然而季明尘说:“很痛。”
我怔愣地看着他。
他说:“本来不痛的,见到你就开始痛了。”
我懂这种感觉。
那天我在勤政殿跪了一下午,一点都不痛。可在宫门口一见到他,我就痛得走不了路了。
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人会变得软弱。
他也是这样。
于是,我的眼眶更酸了。我紧咬着牙关,不想哭出来。他这么虚弱,我不能让他为了我操心。
然而季明尘却说:“别忍着,憋坏了。”
几乎是刹那间,我的眼泪就顺着他的话语流了下来。我抱着他的手臂,埋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
他偏过头,轻吻我的额头。
我的哭声渐渐小了,哽咽着问他:“你之前……不是让我别哭吗……”
“那个时候快撑不住了。”他说,“而现在我可以哄你。”
为了不牵动伤口,他说话很轻很慢,声音沙哑虚弱,却酝酿出一种别样的温柔。传到我耳中,比最美的天籁还要动听。
我抹了抹眼泪,瞪了他一眼:“好好休息,不许说话。”
重新拧了热帕子敷在他额头上,又喂他喝了点热水,我上床抱住他,问道:“谁伤的你?”
“唔。”季明尘轻蹙起眉,似在回想,片刻后道,“料理李妃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被她刺了一剑。”
“什么意外?”
“她的儿子……小皇子喊了我一声哥哥。”
我说:“他不到两岁,能记得你?”
季明尘说:“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我抱过他一回。”
他气力不济,声音变得更为低弱,慢慢合上了眼。
平日里我说话慢,现在他受了伤说话也慢。我贴他很近,两人的话语都低低的,像在亲密地耳鬓厮磨。我蹭了蹭他的脸,低声安慰他:“不要觉得心里不舒服,她动用军队谋反,还想杀你,你杀她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