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以往的演绎,额头满是冷汗的游天鸣却品出了一丝悲凉。
这是时代丝毫不讲道理突然呼过来的巴掌,也许这次的《百鸟朝凤》也是自己的绝唱。
为老窦村长送行,更是在为自己,以及支离破碎的游家班奏起的哀唱……
唢呐声响彻天地,窦家人的哭嚎声伴随其间。
有了师父掌舵撑船,游家班的这首《百鸟朝凤》吹得激昂慷慨,丝毫不逊以往。
然而眼尖的天鸣不经意间却看到师父的唢呐里沁出了鲜血……
乐队声忽然少了两个人的加持,声音瞬间弱了下去。
那是张口结舌的游天鸣,以及气力衰竭的焦三爷放下了唢呐。
“噗……”
老爷子终于撑不下去,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紧跟着整个人摔倒在地。
呆若木鸡的游天鸣此刻就感到心中的一座大山轰然倒塌。
“师父,师父……”民乐团众人纷纷围拢上去。
窦家子孙以及吊唁的宾朋也都吓得停止了哭声,缓缓起身。
血泊中的焦三爷气若游丝,微睁双目,但他那双无力的手却不停地向外挥舞。
仿佛在示意爱徒以及其余仅存在三位游家班成员——有始有终!
就这样,在众人无比哀痛的心情下,游天鸣铆足了气力带头吹完了《百鸟朝凤》。
无愧于心,只要出活,哪怕是剩下最后一个唢呐匠也要完成任务。
一诺千金重!这是焦三爷老早就和他谆谆教导过的。
离开了窦家的灵堂,焦三爷被火速送往医院。
经检查,老爷子由于抽了半辈子旱烟,已经到了肺癌晚期。
家人和徒弟们哭成了一片,可是苏醒过来的焦三爷却执意要回家。
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日薄西山,回天乏术。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
游天鸣解散了游家班,决心在最后的日子里陪伴师父。
次日一早,刚刚来到师父家的天鸣便撞见师娘让一个陌生人将家里唯一的一头老牛迁走。
“师娘,这是为了给师父治病凑钱吗,我这里还有些储蓄。”
师娘平静地摇了摇头,“快进屋,你师父有话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