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彼得手忙脚乱地扯过纸巾擦拭溅出来的汤汁,但是桌布的吸水性显然非常不错,在彼得的卖力擦拭下,水渍的范围越扩越大,甚至还跟随着纸巾拖曳的方向牵扯出流星般的彗尾。彼得将手里的纸巾揉成团堆在水渍上,暗搓搓地挡住了温德尔的视线。
他喉咙里滚动了几声呻|吟一般的咳嗽,将披萨蔬菜汤推到一旁,双手交叠地放在桌上,正经道:“我当然听说过神眷!他不是新出现英雄吗?——我还给他的代号投过票呢。”
“你投了什么?”
“天使。”
温德尔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迷惑中夹杂着怀疑,震惊里兼有惊恐的表情。彼得不解地抬头:“你也给这个代号投票了吗?我觉得[天使]真的特别直白好记,其实我觉[天使侠]也不错。”
“……你遇到神眷时,最好别说你给他代号投票的事。”温德尔咬着牙友情建议。
“为什么?神眷看起来就是个特别温柔心软的英雄,听说他还会治愈魔法,简直就是神话里完美的天使形象代言人。”沉溺在兴奋里的彼得根本没有注意到温德尔脸上的黑气,还在兴致勃勃地畅享未来,“如果神眷和我一起巡逻,真想摸摸他的翅膀,如果他能带我飞就更好了!我也可以带着他用蛛丝荡秋千,这可是我的独家秘笈,他一定会喜欢的!”
“温德尔,你说神眷是怎么打击罪犯的呢?给他们朗读《圣|经》实现心灵净化吗?还是使用精神洗涤的魔法,让犯罪分子在圣光中痛哭流涕?”
“温德尔,神眷会打人吗?他用什么攻击?翅膀的羽毛可以摘下来当刀片一样甩出去吗?我听说他有法杖,难道是像奇异博士那样念咒用法术攻击吗?”
“温德尔,你说如果我和神眷合作时遇到坏蛋,就由我出手把他们捆起来,然后神眷在旁边读《圣|经》,是不是很完美?”
“温德尔……”
“停停停!”
温德尔感到自己的额头已经蹦出井字,他向前俯身,伸手捉住了彼得激情畅享时在空中肆意挥舞的小爪爪。
或许是受到了意大利餐厅的感染,彼得也开始染上意大利人不打手势就不会说话的习惯。一被温德尔捉住手,彼得的嘴唇还随着惯性开合着,但却吐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只能呆呆地注视着温德尔。
“你告诉我一个巡逻开始的时间和地点,我明天让神眷去找你。”温德尔微微松开了抓着彼得的手掌,阻拦说话的阻力逐渐变小,彼得刚刚闭上的嘴唇下意识张开,眼看就要说话。温德尔眼明手快又一把捏住了彼得开始动弹的手指,满意地看到彼得将滚到嘴边的话狼狈地咽了回去,“同意就点头,时间地点短信发我。”
彼得立刻像是药杵一样快速迅猛地重重起落,用行动向温德尔证明了自己是个遵从安排的乖宝宝。
温德尔这才松开手。
彼得这次学乖了。他警惕而小心地等温德尔完全抽回手臂,确保自己的手指都获得了自由,这才露出笑容,张了张嘴,心满意足地想要开口:
“≈¥…”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争执,打断了彼得还未说出口的话。
温德尔和彼得下意识顺着喧嚣传来的方向朝着大堂望去。发生争执的是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稍矮一些的青年。男人们约莫四十来岁,看起来都是养尊处优已久的成功人士,眼角皱纹的弧度都直白地彰显着傲慢。
他们不耐烦地站在距离餐厅出口不远的地方,似乎是被青年拖住而不得离开,他们的脚尖都朝着出口,双手插兜,只有上半身别扭地转了一半,写满不耐烦的面容勉强对着追在他们身后的青年。
青年背对着温德尔的包厢,从动作上看,他半仰着头在冲着男人们说些什么。即便人们都有意无意向他们的位置张望,他依旧倔强地跟在那群男人的身后,唯有身体两侧捏紧的拳头让人知晓他内心的不平静。
不知道青年说了什么,那群男人们突然一齐哄笑起来,精心保养的面容叠起了褶子,看上去有一种低俗的油腻。他们对视一眼,站在最中间的男人不怀好意地朝着同伴挤挤眼,随后微微低头,眼神讥诮地俯视青年,像是施舍一般,凑在青年的耳畔扔下一句话,随后满意地赏玩着青年骤然僵硬的表情。
他们等待了一会,似乎看到得到满意的场景。一个男人露出扫兴而无趣的表情,扯了扯身边的同伴。几人默契地一同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
中间的男人被左右的同伴拉着一起向前走,迈步的同时,还不忘回头朝立在原地的青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挤眉弄眼地进行着最后的羞辱。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争执已经结束,纷纷无趣地收回视线之时。青年突然快步上前,再一次挡在了那群男人的面前。
他的面容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
下一秒,温德尔和彼得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哈利·奥斯本。
顾不得彼得的异常,愤怒的温德尔推开包厢们,大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而彼得毫不迟疑地紧随其后。
“你们在干什么?”温德尔呵斥道。
已经对哈利呈半包围的男人们闻声转头。当看到温德尔那张标志性的脸,他们原本被打扰的愤怒神色转而化为了一抹软弱的惧意。明明比温德尔年长得多的男人们几乎是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殷勤地朝着温德尔点头示意。
“赛尔德先生,您也在这里吃饭吗?”有人和温德尔搭讪,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闹剧,堪称文质彬彬地说着社交辞令。中间的男人推开同伴,走上前来,朝着温德尔伸手:“赛尔德先生,我是德克多企业的现任总裁,我们见过好几次了。上次我还有幸去布鲁德海文参加您集团举办的酒会,我一直印象深刻。”
温德尔勾起一抹冷笑,他完全没有伸手的意思,任由德克多的手干挂在半空:“哦?那我倒是对你毫无印象。”
“不过很高兴你能对赛尔德举办的酒会印象深刻,毕竟以后你再也不会在受邀名单上了。”
德克多的笑容一僵,他身旁的同伴们立刻上来打圆场。刚才油腻傲慢的笑容见风使舵地变得和蔼又亲切,他们选择暂行缓兵之计,以彼得作为切入口:“这是您家的小辈吗?真是帅气又有精神的好小伙,叫什么名字?”
男人伸手想要拍拍彼得的肩膀,彼得毫不留情的侧身,让那只手掌落了空。他站在温德尔的身后,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彼得板起脸,打定主意不说话。
但到了这个年岁,中年男人的脸皮早就如铜墙铁壁,他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坚持不懈地吹捧:“有个性,有个性!不愧是赛尔德先生带来的孩子!”
“你们身后的也是我家的孩子。”温德尔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不如和我聊聊,你们刚才在和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