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敏若笑眯眯道:“当年入宫也是我情愿的,而且谁说我的日子就不自在呢?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斐钰没听出她的言外之音,只当敏若是在安慰自己,看着这愣崽,敏若不禁扶额。
得亏是没嫁进皇室,不然她也只能指望斐钰傻人有傻福了。
说起斐钰,法喀一早委婉地向康熙表明了想法,康熙也应允了,所以斐钰这回进京选秀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然而这过场走得也不大轻松。
听到斐钰入宫的消息,没多久几位曾与斐钰有过同窗之谊的公主们就都来了,几个大的年头长些,第二小的雅南只与斐钰同窗过几个月,但这并不妨碍她借机来找敏若。
几人其乐融融地说话聊天,敏若没多久便扯了个借口退出,溜到院子里去摸猫赏花。
这个时节,院子里成缸的莲花开得倒是不错,踏雪到目前为止唯一一直保留着的爱好就是看莲花了,趴在敏若怀里乖巧地盯着瞅,偶尔还甩甩尾巴,示意敏若调转一下角度——耽误它老人家看花了。
她正随口与兰杜说笑着,冬葵低眉恭敬地进来传道:“王嫔使十五阿哥来向您请安,十五阿哥在宫外买了些新鲜吃食玩意,孝敬给各宫娘娘。”
王嫔,十五阿哥?
敏若一扬眉。
王嫔便是历史上的顺懿密妃,江南人士,康熙的近臣李煦献与康熙的,似乎是李煦的亲戚家女孩,生得容色秀致、性情温婉,前几年颇得康熙喜欢,连续生育了三位皇子,只是一直没有正式受封。
她与王嫔和十五阿哥一向没有什么往来,十五阿哥从前倒是孝敬过两次东西,也是阖宫皆有,却没见他亲自送来过,更别提请安了。
这会过来……敏若回头看了眼正殿,心道,这可真是司马昭之心了。
“叫他进来吧。”敏若在石榴树下藤椅上坐了,不多时十五阿哥入内,到底是修行不到家,见敏若坐在庭院里,周遭只几个宫人侍立,不禁有些失望,脸上也稍微表露出一点,虽然很快收敛起来,可敏若何等眼力?又怎会注意不到。
她面色平常,平和地轻笑道:“十五阿哥倒是不常来,又带了什么新鲜东西了?我宫里今儿做的松瓤卷酥不错,让他们端一碟来你尝尝?”
十五阿哥又细细打量周围,见廊下侍立着不少宫人,许多似乎还是熟面孔,想了一会才猜到大约是公主们来了,便知道今儿这回必定是见不着正主了。
可敏若作为长辈,这样和蔼地和他说话,他也不得不恭敬客气地应答着,心里分明好像有只小猫爪子挠,却还是不得不强行在墩子上坐稳了,与敏若说些宫外的人情风物。
“我年轻时也爱和兄弟们逛街市,那时多喜欢外面的吃食啊?”敏若道:“你这孩子有心了,回回记着我,那日送来的糯米卷子我一尝,倒真有些我少年时的风味。”
十五阿哥忙道:“娘娘若是喜欢,下次胤禑再买了送来。”
“都也不必如此折腾麻烦了,我如今也上了年岁,不似年轻时候有个好胃口,什么东西都克化得动。那日瞧着糯米卷新鲜,多吃了两口,倒是苦了熬消食茶的人了。”敏若淡笑着,话里的拒绝之意分明,十五阿哥不禁失望,没一会敏若露出两分倦色来,他只能起身道了告退。
人走了,冬葵送出去,迎冬道:“王嫔倒是好盘算。”
“法喀和斐钰,现在就是有些人眼里的香饽饽啊。”敏若摇头道:“京师是非之地,还是尽快到九月吧,选秀之后,让斐钰快些回去。”
不然如今只是十五阿哥下场,再过一段日子,指不定就是群魔乱舞了。
偏生康熙又不在京中,想告个状来个蛇打七寸都做不到。
敏若低喃道:“可别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消停两天吧。”
她很快就认识到,什么叫“一语成谶”。
第一波十五阿哥被她击退,没多久便到了用晚膳的正点。
这几日天儿热,敏若没折腾别的,带着斐钰和公主们吃的冷淘,就在后院葡萄架下,两盆槐叶汁揉的细面,从冷水里捞出来,水灵灵、碧莹莹的,喜人得紧。
因人多,又是斐钰难得回京,乌希哈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振奋,备了六色卤子浇头,酸辣牛肉丁、黄花菜木耳烩笋丝、面筋烧香蕈、瑶柱烩鲍虾、山鸡丝炒豆酱、烧酥肉,一碗碗颜色鲜亮、香气诱人的摆在桌上,另有切得整整齐齐的黄瓜丝、过了水的豆芽小菜等一碟碟排列着,温温的有绿豆藕丁瘦肉汤,炖的百合银耳羹,还有一碗碗卤梅汁。
庆云不禁道:“真是斐钰回来了,乌希哈姑姑都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
“我都四年没吃到这的小灶了,你们四年间也不知比我多吃多少,竟还在这酸我。”斐钰叫灵露:“快快替我盛一碗面来,看我馋馋有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