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白他一眼——这小子不生在后世却学说相声实在是可惜了。
不然进娱乐圈,也不算埋没了人才。
知道洁芳有孕的喜讯,也没过几日,便是雅南要离京的正日子了。
敏若为雅南准备好了成婚前的最后一份礼物。这门婚事,对雅南来说不仅代表着一段婚姻、一个日后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更代表着她将走出紫禁城,从此开启人生的下一段篇章。
从此便不再是金玉丛中的金丝雀,茫茫草原,姊妹在侧,天高地广,大有可为。
敏若为趁夜而来的雅南系上一块玉坠,一块冰凉沁润的青玉,取了玉质最好的部分挖了一块圆牌,镂雕根根劲竹,高低错落竹叶分明,雕工巧夺天工,每一片竹叶被风吹起的弧度似乎都分外自然明显。
敏若轻轻为雅南正了正那块玉坠,不无遗憾地道:“本来打算取一块玉佩,可想到若取玉佩你也没地方挂,思来想去,还是画了这个图样,做压襟倒是也使得。……知道给你这块玉是什么意思吗?”
“持身端正,秉正修心。”雅南认真地道:“我都会记在心中的。”
敏若温声道:“更希望你有坚定不移之信念,一生不气馁、不动摇。”
更希望她的理想不会被这世道打击、碾碎,而是愈被磨砺愈发显光泽,就如这块玉,坚而愈美。
雅南郑重地福身一礼,“雅南必将谨记此语,永世不忘。”
然后她才捧出两样东西来,是两枚小小的玉坠,打磨得光洁莹润,在烛光下一晃也可见流光溢彩,想来是从同一块玉料上取下来的。
分别刻的是机灵喜人的小孙悟空,和颇圆润可爱的一只小牛。
“这只小孙悟空给芽芽,这只小牛是给还没出生的小娃娃的。明年正是己丑年。”雅南眼中难得地露出两分笑,“十三哥家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也有,都是我自己做的。这两只娘娘转交吧。”
今年敏若生辰,她送给敏若的就是一块她自己雕刻的玉坠,当时手艺已经很像模像样了,如今这两件小东西,更能看出进步来。
敏若不想她会预备这个,摸着那小坠儿,不禁笑了,温声道:“我记着了。”
雅南满足地点了点头,临走前,前脚要踏出殿门了,忽又转身,望着敏若,认真地道:“您千万要珍重身子。”
“放心吧。”敏若笑眯眯道:“我在京中,自会珍重的。等过几年,那小娃娃大了,没准安儿还要带着他们两个去看你呢。”
雅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额驸入京亲迎,对这门婚事,康熙也寄予不小的期望,雅南拜别亲长那日,他头次拍了拍雅南的肩,谆谆嘱咐道:“日后要与你姊姊们相互扶持,行大清公主应为之事。”
雅南沉着应是,康熙眼中愈添满意之色,倒是书芳瞧着,有几分心酸之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此离去了,此后也不知多久才能见一面;又有些欣慰与羡慕——至少雅南走出去了,余生不会再被困在京师这金玉笼中。
雅南前脚离京,后脚巡幸塞外之事也已准备得差不多了,钦天监拟了吉日呈送御前,康熙也很快选定了日子。
临走前康熙倒是又问敏若要不要去,敏若很干脆地摇头,康熙的目光明显是嫌她太懒,就又一本正经地扯了一个理由:“洁芳有身子了还跟安儿忙着新稻种之事,他们又带着芽芽,难免忙不过来。秋狝这段日子,我到宫外庄子上住,好歹能帮他们一些。”
康熙明显不大相信她这个理由,只是“哼”了一声,有几分不满——冲着安儿去的。
敏若知道,现在在康熙心里,死活闹着要和洁芳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威逼利诱也不松口,前两年还险些“绝了后”的安儿,就是爱新觉罗家当代混账典范。
对此,她也只是在心里轻哼一声——个没体会过真挚美好的夫妻感情的老头子,岂不知情种也有情种的快乐。
他倒是三宫六院住得满满当当,皇后也立了三任,但可曾体会过真正相互扶持、默契信任、相濡以沫的滋味?
……虽然心灵母胎单身至今的敏若也没体会过。
但这不妨碍她在精神上鄙视自己心底最深处看轻男女之情还自诩深情之人,同时还要求儿子们都不能对一名女子用情太深的康熙。
见她面色淡淡,康熙道:“他都被你纵得不成样子了!”
“他小时候我就只求他能平安长大,如今大了,还算有点出息,讨了好媳妇、生了女儿,做出一点事情,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敏若好像没脾气似的,并不恼火,笑吟吟道:“他们一家人好好的就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贯胸无大志。”
康熙白了她一眼,想说她太胸无大志,但再一想,她打年轻时便是如此,近三十年了分毫未改,心性如此坚韧,又何尝不算是一种本事?
因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半晌只道:“也罢,你就在京中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