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重新落座,宋佩瑜请示老夫人,“家里还剩下几个蛋,在银宝从镇上回来之前,就每天煮一个分给芳姐儿和玥姐儿,母亲意下如何。”
“我原本是心疼你和珏哥儿正在长身体,才想着分给你们,却没想到芳姐儿和玥姐儿正是最馋嘴的时候。”宋老夫人摆了摆手,重新拿起筷子,“是我欠考虑了,就按你说的办。”
发生了这样的波折,本就索然无味的饭菜更是如同嚼蜡。
老夫人刚放下筷子,宋佩瑜就带着将郁闷写在脸上的宋景珏回了前院。
按照宋瑾瑜的安排,宋佩瑜和宋景珏上午要听老孟讲世家辛秘,下午要跟着金宝习武。
晚上银宝会给他们摸骨,防止他们习武太过,身边没有适合的滋补品,反而坏了身体。
总之,就算是隐姓埋名,世家子的课程可以削减却不能没有。
老孟的课程还在最初级的阶段,简单粗暴的告诉他们如今天下七分,分别是哪些国家,这些国家分布在哪,其中有哪些世家。
光是这些最基础的东西,就足以让宋佩瑜和宋景珏头疼不已。
尤其是老孟无论讲什么,都语速飞快声音几不可闻,宋佩瑜和宋景珏稍微走神就跟不上,若是不走神,没过一会就被老孟口中像是毛线团般的世家关系绕得昏昏沉沉。
“珏哥儿,我刚才说建威大将军的原配妻子骆氏是出自哪里?”唯有提问的时候,老孟仿佛永远睁不开的眼睛才格外有神。
还在想饭桌上的事的宋景珏顿时懵住,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宋佩瑜,刚有动作就听见老孟陡然变重的语调,“珏哥儿?”
宋景珏脱口而出,“南祁骆氏!”
正在桌子下做手势给瞎子看的宋佩瑜默默叹了口气。
老孟的眼皮又耷拉了下去,语速又快又轻,仿佛刚刚的不同寻常都是宋佩瑜和宋景珏的错觉。
“既然珏哥儿今日没心情听,我就晚上再来。”老孟对着宋佩瑜拱了下手,无声退出房间。
家主给他的任务是将七爷当成自己的主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以七爷为主,包括平日里的讲解,宋景珏都只是个添头。
宋佩瑜忍不住扶额,不知道是否该夸老孟细心。
第一天上课就发现了宋佩瑜竭力隐藏的困劲,晚上准时出现在宋佩瑜的房间,毫无心理压力的说再给宋佩瑜讲讲,让宋佩瑜困了尽管睡就是。
宋佩瑜觉得,他能成为换了环境后睡眠被影响最少的人,老孟绝对功不可没。
“建威大将军的原配妻子骆氏是个镖局家的女儿,继室夫人才是南祁穆氏。”宋佩瑜边说边给宋景珏添了水,去另一边的长桌练字。
他们带进村子中的马车里除了贴身的衣服和救急的药材,大多都是文房四宝。
宋佩瑜偶尔夜半惊醒,只有反复想老孟讲解世家辛秘的严厉和这些又占地方又不实用的文房四宝,心中才能稍稍安慰些。
如果宋瑾瑜没有信心将来团聚,大可不必多此一举的再安排这些。
宋景珏仿佛身上长了虱子般,翻来覆去的改变坐姿,最后干脆围着站在长桌前练字的宋佩瑜不停转圈,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我有话说,你快点问我。’
然而对于幼时经常躺十天半个月养病的宋佩瑜来说,最不缺少的就是专注力和耐心。
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宋佩瑜才看向不仅比他大两岁还比他高了整个头的宋景珏,“有事?”
宋景珏顿了下,矜持的将双手背在身后,“没有”
“哦”宋佩瑜将身侧正面字迹已经晾干的纸背过去,伸手去拿刚放下的毛笔。
“七叔!”宋景珏眼疾手快的抓住宋佩瑜的手腕,眉毛险些飞到鬓发里,硬是挤进了长桌和宋佩瑜之间可怜的缝隙中。
宋佩瑜不得不后退两步,才能避免身高差距带来的压迫力。
“今天玥姐儿突然闹起来,到底是不是四婶故意教的?”宋景珏的声音又轻又快,深得老孟的真传。
宋佩瑜目光在宋景珏宽阔饱满的脑门上停留了下,反问,“这重要吗?”
宋景珏下意识的想说重要,对上宋佩瑜黑白分明的眼眸后却没能张开嘴。
他和宋佩瑜、宋景明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
无数惨痛的经历让宋景珏明白,在脑子方面,他大概永远都比不过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