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放到屋内闲置的床板上,仔细打量着她——
一身苍青色的衣物,没有鞋,肤色是通体的雪白,像是从没晒过太阳,五官尚算清秀,但面无表情,毫无生气。
刚才她咬了他一会儿便松口了,之后的脸色是一直延续到现在的麻木空洞。
那一刀他避开了动脉,只要加紧处理不会出事,可她的反应也太不给面子了,就好像……和个死人一样?!
真别说,若不是她略有起伏的胸口,他真以为这是一具尸体了。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他的血,一双无神的眼睛从开灯后就一直定格在他身上,虽说是在看他,但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她的眼神太过空洞,就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殊不知此时的他已经在她脑海里化成了一段数据——
他有严重的烧伤,刚才抱着她时就感受到了。
烧伤面积起码占据全身的百分之五十以上,毕竟这个男人的大半张脸都被烧毁了,在昏黄的灯光下略显惊悚。不过也正因为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她看不出他的年纪。
眼见着他取出一把手术刀,接着熟练且迅速地剥光了她的衣服——
原来简单朴素的外衣和长裤底下什么也没有,她并没有像常人一样穿着内衣裤,不过这也不那么重要了,反正她也快要死了,死人还在乎什么体面呢?
两人相顾无言,他没有解释他的行为,她也没有对此举表现出任何情绪。
室内一片寂静,他打量起她的身体,意外的是她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在目之所及之处。
胸腔、腹部、脖颈等一些最脆弱的部位损伤反而最严重,甚至可以说都是致命伤。
且不说别的,就从她身上的痕迹来看,这些伤早够她死千百回了,可她竟然还拖着这具羸弱的身体苟活于世。
有点意思啊。
“从哪里来的啊?”他忍不住问道,一边给她处理着刚才被他划伤的大腿。
她不说话,把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天花板。
他也不恼,走到内室打来一盆热水,又取下一条毛巾来浸湿,接着小心翼翼地擦拭她。
瘦,太瘦了,连基本的女性特征都没有——他看着她平坦的胸口摇了摇头。
她仍不说话,就算赤条条地被他擦拭也没显得不自然,依旧面无表情,如死人一般。
他丢下毛巾,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脸狠厉,说:“你还真是和死人没区别啊,既然不想活,我成全你。”
说罢便拿起手术刀在她皮肤上比划着,冰凉的触感着实让人发颤,可她依旧毫无动静,甚至连空洞的眼神都不曾有过一丝波动。
他忘了,她是一心求死的亡命之徒,他杀了她反倒是一种成全。
他收了刀,笑着摘掉手套,用那只布满焦灼皮肤的手抚摸她的脸颊,最后定格在她的唇瓣上摩挲两下,幽幽开口:
“你一心求死,我偏不让你如愿,解脱哪有这么容易。不说话是吗?那这张嘴长着也没用了。”
他俯下身,覆上了她的唇。
这不是亲吻,他对她没带一点情感,可这个动作还是让她瞳孔一怔。
他抹了下唇,她的口腔之中满是血的味道,那是他的血,美味又甘甜。
刚才他感受了一下她的牙齿,从齿龄判断她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除此之外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像是情感剥离了。
真想解剖她看看啊,但是活物更利于研究。罢了,先养着吧。
午夜,万籁俱寂。
他睡眠很浅,一丁点儿动静就足够让他醒来。
她不知是何时醒的,此时正迎着月色站在窗前。
长发被晚风吹拂,宽大的衣服被风吹得服帖在她身上,勾勒出了身形,是那么瘦削,像电影里的女鬼。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见她攥着手术刀,举起便往胸口刺去。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好细。
扭头一看,他本是一腔的怒火霎时被浇灭了,下一秒他狂笑出声,抬手拭去她的泪水。
他刺伤她,她似是没有痛觉的怪物;他剥光她,她像是了无生气的死物;他亲吻她,换来的只有转瞬即逝的惊讶。
原以为她真的没有感情,想不到这个怪物还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