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今日为天子,明日当于苑中置万人营,与汉王分兵率领,观其战斗,岂不乐甚?”
汉王李元昌笑着说:“太子做了皇帝,恐一经失道,谏书纷至,不能似今日快活了。”
李承乾嘿嘿笑道:“我为天子,当极情尽欲,有谏之者辄杀之,杀他个三百五百,众必自定!”
战斗间隙,两军主帅坐在草地上休息,汉王李元昌仰望着天上白云悠悠,对李承乾说:
“我跟着你干,扶你登大位,但事成以后,我要向殿下索赐一物,殿下定要允我?”
“啥?”
“我前入谒,见御座旁有一美人儿,齐整得很,后来我又彻底调查,发现这美人还善谈琵琶,有声有色,真正好极了,我做梦都想得到她。”
“咳!这算什么?”李承乾欠起身子,手一划拉说,“事成以后,你我同享富贵,何惜一个美人儿?别说你要一个,你要一百,一千,我当皇帝的都能满足你。”
太子党的一帮人蠢蠢欲动,还未发作,太宗的第五个儿子李祐已先在齐州扯起了造反的大旗。
齐王李祐,字赞,阴妃所生。李祐和他哥哥李承乾一样,也是个好事不学的人,专门溺情群小,游猎无度,还自认为身怀武功,具有雄才大略,不把其他兄弟放在眼里。李祐的舅舅阴弘智,官为尚乘值长,也是个阴谋家,私下里劝外甥说:
“殿下兄弟十数人,主人万岁后,将何以自全?不如现在就作打算,多引些武士相助。”
李祐觉得舅父说得很对,便给他很多金钱,让他物色壮士。阴弘智头一个就把他妻兄燕弘信引来了。燕弘信生得背阔腰圆,模样勇武,自称在江湖闯荡多年,一个飞鸽传书,即可召来数百剑客。李祐一听,欢喜不尽,对其备加礼遇,赐他许多金帛,命他暗中招揽四方英雄。
李祐身为齐王,多行不法,太宗屡次以手诏训诫,并以辅导无方为名,将齐府长史薛大鼎免职,另遣吴王李恪的长史权万纪调任齐府长史。
吴王文武双全,奉公守法,无须权万纪匡正,权万纪净落个好名,太宗也以为他有能耐,因遣其辅助李祐。权万纪到任后,不敢怠慢,检索齐王身边的人,先来个“清王侧”。此时李祐已得到两名武士,一个叫昝君谟,一个叫梁猛彪,两人成天围着李祐转,在王府里弄枪弄棒,时不时还吼上两嗓子。权万纪见这二人行为粗野,就以长史的身份斥逐了二人。因权万纪初来乍到,李祐心中虽然恼恨,但不好当面发作,只好将昝、梁二人私下召入王府,倚为左膀右臂。
李祐不思悔改,权万纪头痛不已,怕自己辅佐吴王的好名声在这齐地毁了,时太宗来信问李祐最近表现,权万纪心生一计,拿着书信,去见李祐说:
“王乃陛下爱子,主上欲殿下改悔,故加教训,若能饬身引过,万纪请入朝为殿下言之。”
权万纪的本意是,面见皇上说说李祐虽然不好辅佐,但自从他权长史来后,齐王的精神面貌已大为改观;再一个权万纪想面见皇上,带回面谕,借以弹压李祐。
李祐一听权万纪要入朝去为他说好话,自然高兴,这老权一走了,他李祐也可以尽情地玩乐了,于是满口答应,同意权万纪进京,并按权万纪的意思,写了一份悔过的表章,让权万纪带给皇帝老爹。
权万纪陛见太宗,自然是夸大李祐的顽劣,自己又如何辛辛苦苦地匡正。并拍着胸脯保证齐王必能改过,无烦圣虑。太宗稍稍放心,乃厚赐万纪,同时修书一封,对李祐以往的过错严加训诫。
权万纪重任在肩,牢记太宗“严加匡正”的面谕,回到齐州,即大刀阔斧,把王府里喂养的鹰犬全部放了,规定李祐不得出城门一步,又把昝君谟、梁猛彪拘来,大加呵斥,逐出齐州城,永不许和齐王见面。
父皇厚赐权万纪,却责斥自己,李祐觉得权万纪进京出卖了他,心中恨恨不平。如今见权万纪又严加约束自己,气得李祐在王府里指着长史府方向,跳着脚大骂,一直骂到天黑,才弄两盅小酒,和燕弘信一块对饮,聊以解乏。
“他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李祐猛一拍桌子吼道。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开了,昝君谟、梁猛彪二人潜了进来,李祐惊喜交加,忙让二人入座问:“你俩怎么来的?”
“走小路翻墙头来的。”昝君谟脸上让树枝刮了个大口子,血呼呼直淌,梁猛彪爬一把烟灰给他摁住了。
“王爷,您还要不要我们俩?”昝君谟气哼哼地问。
“要,要!”
“要就有我没有权万纪,有权万纪没有我!”
李祐猛喝了一杯酒,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嘴里喷着酒气,手做一个砍头的动作说:“不行就把他杀了。”
几个人于是头对头商议怎样杀死权万纪。不想隔墙有耳,在外间侍候的一个侍婢把这事听去了,这侍婢又把这事转告给同在王府当差的表兄卜仁,这卜仁正是权万纪宠妾卜花的哥哥。卜仁一听李祐要暗害妹夫,不敢怠慢,瞅个空子一溜烟奔向长史府,一五一十地给妹妹、妹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