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现在就自裁在这里,我一定会很心动。”
“如果许末城也加入呢?”
秦尧一怔,随即冷笑:“这种骗人的小把戏我可不会上当。你说他死了我还会信,你说他投靠你?那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也是,姓许的小子确实硬气。我派人给他强制洗脑了很多次,没有一次成功的。”说起许末城,周喻商倒是不吝啬一两句赞词。
“他如果少了一根头发,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秦尧的话语愈发转冷,手里用力,匕首闪着冷冽的寒芒在周喻商脖子上嗑出一道白痕。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未来的接班人,在这里你是杀不死我的。但是许末城的命却只有一条。”周喻商越看越觉得秦尧有趣,比资料中的要有趣得多,虽然有些超出预期,但这样不是更好?秦远柏的种,果然比其他人要优秀得多。
“谁说我要杀你了?”秦尧却忽而笑了,在周喻商不解的目光中,调转军刀,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你!”周喻商惊愕,一瞬间从容尽破。
鲜血染红了秦尧的白色里衣,再偏差几厘米,秦尧也许就要死在这一刀上。可是他此刻笑得如此的开心,嘴角在笑着,眼眸中爆发出的寒意与嘲讽,齐齐打在周喻商心里,“你不是要找个继承人?我想,如果不是实在没人可找,你也不会冒着危险找上我吧?”
“财富?地位?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如果不是你怕你老了之后没人能保证你的地位不旁落,如果不是只有我这一个选择,像你这样的人,会来找我当继承人?”秦尧的右手仍握着刀柄,他后退几步,血液的流失让他的脸色迅速苍白,力气以极快的速度从身体里流走,可是他仍旧站得笔直,嬉笑怒骂随心所欲。嘴角流下了血,擦了便是;心里留下了血,笑过就罢。他决不允许,自己在这个人面前低头,也决不允许,自己表现出哪怕一丝的软弱。
“所以,你是要把许末城还给我?还是看你这唯一的继承人死掉?”秦尧的嘴角斜斜地勾起一抹笑,笑得很是快意,“你最好快点,我下手很准,半个小时,一秒不差。”
周喻商气得每一根眉毛都在颤抖,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威胁他,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还是以这种方式!可是秦尧的话说得很对!他不能看着秦尧死,否则他这一番筹划就是活生生打了水漂,他以后的全盘计划都会被打乱!所以尽管他很生气,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长久以来养成的威压使得空气都冷了几分,他还是忍住了。
“你这是在赌命。”周喻商微眯着眼,冷冷说道。他没有急着向秦尧妥协,而是任由秦尧痛苦,因为这一刻的痛苦,将成为他终身的烙印,作为反抗他的代价。
“呵,”秦尧退后一步,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往后仰躺着,一副死活无关烂命一条的样子,“但是我赌赢了,不是吗?”
确实,秦尧赢了,周喻商不可否认。而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她一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仰倒在沙发上的秦尧,刹那间脸色煞白,急速冲过来抱住他,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阿尧,阿尧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啊……”
秦尧此刻觉得好冷,有人抱着他还是觉得好冷,眼皮一闭上就好难再撑开。他的呼吸渐渐地不畅,血水倒灌,无论身体哪一个部分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流失着生机。
可是耳边那声音好熟悉,好熟悉……是谁?他勉力睁开眼,看见那张历经岁月,却仍旧美丽雍容的脸,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妈……”
“阿尧……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死,你不能死啊……”周静哭喊着,紧紧地抱着儿子的肩,头发散乱着,悔恨和愧疚如同野兽不停地啃食着她那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让这个美丽的妇人再没有了当年的绝代风华。
一滴眼泪滴落在秦尧脸颊上,那声声哭喊穿透了他渐渐模糊的意识,勾起了那段残破的记忆——啊,那天,在小黑屋子外面,就是这个声音哭喊着‘把我的儿子还给我’。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秦尧怎么能忘得那么彻底呢?
一旁的周喻商面色铁青,冷哼了一声,按下墙壁上的呼叫按钮。不出一分钟,五六个医护人员快速地冲进房间,将周静拉开,快速而高效地给秦尧处理伤口。
周静焦急地在一旁看着,一只手仍旧拉着儿子,死也不肯放开,也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而就在这心乱如麻的时候,她却听秦尧艰难地、仿佛梦呓般地说了一句话:
“妈……我求……你,把末城……还……还给我……”
周静终于忍不住了,奔溃似地瘫坐在地上,捂脸痛哭。
☆、秦尧说
秦尧再度睁眼时,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知道自己又一次赌赢了。但是他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任何赌赢了的快感,甚至一点痛感都没有。他的意识醒来了,像朵云一样飘飘忽忽的,身体却还在沉睡着。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实际上却只有短短的一分钟后,秦尧的手终于能动了,入手处滑滑的,软软的,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一看,是许末城的脸。
许末城原本趴在秦尧床边睡着了,被秦尧的手这么一调戏,很快就转醒。秦尧这才看清他的脸,几日不见,那眉眼里,那稀疏的胡渣里,消瘦的脸庞里,都暗藏着秦尧从未见过的憔悴与疲惫。假面会的强制性洗脑,可不是就对你说说话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