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之新帝,重于新,也在于新,叶征站起身来,一步步迈下玉阶。
若他是先帝,霍皖衣即是冒犯,是死罪。
可叶征便是叶征。
新帝凝观眼前的前朝旧臣,淡淡道:“朕有什么秘密?”
霍皖衣眼底空空洞洞,出口的话语却满是深意:“陛下不曾忍耐。”
“哦?”叶征一字里也带着笑意。
霍皖衣道:“先帝驾崩得太是时候。”
叶征仍未发怒,反而唇角挂笑,忽道:“谢卿连这件事都告诉了你?”
霍皖衣一怔。
叶征道:“朕杀了先帝,即是秘密,亦不是秘密。正如你所说的——当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是朕杀了先帝,他们就会忘记,朕为什么要杀了先帝。”
这位年轻的,执掌着天下人性命的帝王,以一种堪称轻柔的声音向他发问:“霍皖衣,你知道朕为什么要杀了先帝吗?”
霍皖衣确实不知。
以他所见,新帝要杀先帝,唯有取而代之这一种缘由。
——然而叶征的缘由,并不如此。
他诚实回答:“臣不知。”
于是招来叶征的轻笑声。
“霍皖衣,七日后,替朕走一趟昶陵。”
作者有话说:
新帝:朕的十佳员工终于来上班了!(苍蝇搓手)
谢相:一上班就让我搞异地恋?
新帝:(装听不见)
观花
一轮月华如霜。
霍皖衣冒着夜色回往偕陵山道观的客房,推门而入时,脚步忽然顿住。
静默月光之下,人影纤纤颀长落照竹墙,灯花悄落,隔着明灭烛火,霍皖衣最先见到了谢紫殷。
倘若这是个合适的时机、地点,那如此相见,霍皖衣尚不至于停顿脚步。
但这时机地点皆不适合。
尤其是在此时此刻,屋中不仅是谢紫殷一人。
霍皖衣目光微转,看向坐在一侧正襟危坐,却亦十分如坐针毡的展抒怀。
对上他的视线,展抒怀不太自然地扯出了下嘴角。
霍皖衣没打算为展抒怀解围,但还是先开口道:“谢相怎么在这里?”
谢紫殷今日着身乌衣,墨发高束,与往日繁复华丽、黼黻文章的模样截然不同,反而显出几分出尘清冷的意味。
他这样发问,谢紫殷便挑起眼帘看他:“我不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