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经历过的一切不会被抹去,它见识过风雨雷电,正如他在波谲云诡的朝堂,见识过人心易变,背叛出卖,反目成仇,比比皆是。
“所以我如何相信你?”刘冠蕴叹息,“我已不在当年。”
他已不是当年那位年纪轻轻的状元了。
好比先帝也不是他当年在画舫上遇见的高太子。
人都会被时光改变。
张其然从喉间溢出更多的哽咽:“刘相大人,刘兄,只有您能救我了。您就算不相信我,也要想是否有万一的可能……我若是冤枉,您此时不愿施以援手,日后莫不是时时刻刻活在悔恨之中?”
密信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扔进炉中。
火舌吞食而来,不出片刻,便将这封信笺燃烧成灰。
“这么能说话,怎么还做得出这种蠢事。”谢紫殷擦了擦指尖道。
霍皖衣道:“也许是对我一直有所不满。”
谢紫殷道:“你在盛京这些年,难道手伸得这么长,还能妨碍过他?”
霍皖衣沉吟片晌:“先帝很少过问牧州的事情。”
“那你的手也伸不过去。”谢紫殷倒坐下来,靠着高枕。
霍皖衣道:“但我总觉得这位张大人是故意划去我的名字。”
谢紫殷道:“所以你认为他和你有仇?”
霍皖衣道:“纵然没有仇怨,也该对我有所不满。譬如我也可能杀过他的哪位知己兄弟。”
“霍大人手里沾的人命不少,”谢紫殷轻笑,“这是否算报应一场?”
霍皖衣揭开熏香炉的盖子换了支线香:“相爷说是,那就是了。”
谢紫殷指尖摩挲着扇柄:“他和你没有仇怨。”
“哦?相爷何出此言?”
“霍大人睿智绝伦,这种小事还需要我来说明?”
“……相爷言重了,”霍皖衣偏头看向他,“张其然和邹承晖有关系?”
谢紫殷道:“是,也不是。莫公子倒是钓出一尾出人意料的鱼。”
“那依相爷的意思,他们有着关系,却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而是与他们有关系的,是同一个人?”
谢紫殷淡淡笑起:“我便说霍大人睿智绝伦,不过三言两语,你就什么都猜到了。”
霍皖衣道:“他们和谁有关系?”
谢紫殷顿了顿:“不知道。”
“不知道?”霍皖衣倾身凑近,在他唇前停了片晌,低声道:“抓不住么?”
谢紫殷眼底光华流转,如水月流萤:“你猜?”
霍皖衣道:“我连科考的名额都丢了,哪儿还有心思猜更多东西。”
谢紫殷道:“可霍大人看起来心情尚佳。”
霍皖衣道:“因为相爷和陛下快要做成一件大事。”
他的话语似乎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