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寒风吹得很猛烈,阿福厚实的冬毛在夹杂雪粒子的寒风里翻着波浪,王凯摸着阿福的脑袋跟阿福说话,他知道儿子虽然被包在毯子里很安全,但能听到他的声音也会更加安心。
同事看到抱着襁褓的王凯过来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友善地点点头,王凯最后也没有追究桑得协助寡妇逃离村子的责任,他自己选择让事情发生,也愿意一力承担后果。
在村口站岗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很无聊,王凯抱着儿子,在儿子醒来的时候小声用汉语介绍自己在做的事情,还有村口能看到的各种东西。
山、水、石墙、荒野……还有枯黄的芦苇荡。
冷风不能伤害温暖襁褓里的孩子,他翠绿色眸子里倒映着这个广阔而苍凉的世界,一个温柔的声音向他诉说着他尚且无法理解的东西,他听得很入神。
王凯的驯兽技巧让阿福能够准确理解他的意思,所以现在巡逻兵阿福也是被大家认可的同事,有阿福加盟村子以来村里的安全性提高许多,往年冬天时常有窜进村里袭击人的野兽,今年是一回都没成功过。
荒原上也下了好几场雪。
山上的上河村冬季雪能盖两米厚,彻底把所有房屋都压在底下,很难想象河流下游的芦河村周边冬天四五场雪积都没积到膝盖深。
如果不靠鬼神之说,光用地理和气象知识很难解释现状,王凯上辈子一直没去打扰那个庇护着上河村的“神明”,对方让风雪每年牢牢护住村子,他也是受过恩惠的,不能恩将仇报。
比起上河村比较单一的信仰,芦河村村民的信仰就堪称杂乱了,目前勉强能分三派。
一派是以本村巫医为首的“兽灵”派,王凯说的“兽灵”是帮他们做了总结。
他们祭拜的玩意是某种凶猛野兽的灵魂,据说是早先年袭击村子被村里勇士给合伙干掉的,上上一辈巫医砍下野兽头颅抽掉脊骨做了一个头盔和一把长杖,还把野兽的灵魂给撕成两半留在头盔跟长杖里,本村巫医大妈总说戴头盔、手持长杖的人能够获得野兽般的速度和力量,堪称神兵利器。
当然了,本村的巫医大妈也说自己本事不够,没法同时动用两样神兵,只有村子到生死存亡关头她才会启用它们,而那时候也是她的死期。
巫医大妈说得挺玄乎,王凯最早听到的时候也给唬住过,毕竟村里不少人身体不舒服都去给被供奉在阁子里头的头盔磕头祈祷祈求拔除灾厄,心甘情愿吃巫医大妈那些用小虫子和奇怪草根搞出来的可疑‘药品’。
大妈总捏在手里的骨杖王凯见过许多次,恕王凯直言他看不出任何神异之处,就是根套了脊柱骨的烂木棒子。
至于那个总被供在屋里的兽头面具,王凯后来见过,但不像有神奇效果的样子。
狼人灾祸幸存的村民们说在灾害闹得最严重的时候巫医大妈穿戴着村里的“神器”出了村子,她只身引走了狼人头目所在的队伍,给村子争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本村另两“大”宗教派系是附近村子传说中的“溺女派”还有“拉唬派”,信众都不足五人,崇拜“溺女”的基本都是生计跟水相关的,在每年夏季都往沼泽跟河流里扔一些木头雕刻的小玩意,祈求能得到溺死在水中女神的保佑,按翻译理解确实是“女神”没有错,但王凯以前听描述怎么听怎么像另一个世界里“水鬼”的故事,所以很长时间都不愿意靠近河边。
这辈子不一样了,王凯现在没去祸害河里的玩意儿只是因为他还没掌权,等他掌握了芦河村,河里管他什么水怪都得遭殃。
至于崇拜“拉唬”的那家猎户在王凯眼中就他更娘离谱,王凯现在也很难理解村里其他人能容忍他们把为害乡里的“拉唬”也当成偶像崇拜,“拉唬”爱吃人,照王凯看那家猎户在村外木墩上“供奉”的动物肉拉唬根本就不会吃,人得要多愚蠢才会以为喂饱了“拉唬”,它就不会再吃村子里的人?
猎人常要进森林里捕猎讨生活,按理来说他们是最痛恨拉唬,也应该是最想除掉拉唬的人,没想到他们一家竟然会崇拜拉唬,甚至希望能被拉唬抓一下或者咬一下,从此以后得到能在夜晚清晰视物的天赋,这不能说不是一种愚昧的悲哀。
上河村前年被拉唬咬的三个人去年都已经被叫出去在树林里嚼成一滩碎骨,芦河村的猎户
竟然把“拉唬”当神供着,各村镇的消息太过闭塞,大家都靠各自总结出来的生存经验小心翼翼地活着,稍不注意就栽进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