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楚殇顿觉身子一轻,不仅面前牢门大开,外面更有火光传来,不免疑惑万分,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向前走去,此时他才察觉到,自己仍旧被锁链缠身,根本动弹不得。
轻声的脚步响起,一个异常熟悉的面孔从门边探了出来,楚殇本想喊出声来,可喉咙干涸无力,目不转睛地望着此人,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是了,一定是我的雪儿长大了,楚殇的眼眶瞬间噙满了泪水,他不能用手擦拭,只觉视线变得越发模糊,但人影纹丝不动,并不向自己走来,他努力眨着眼睛,想要再看清楚面前的这张脸。
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从门外传来:“阿雪,我们走吧,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楚哥哥,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过段时间我再陪你来祭拜好吗?”
眼泪不住落下,楚殇再次看清了这个女孩的身影,她的个头不再矮小,体态匀称修长,嫩白的肌肤和红润的两颊,证明了她的生活环境非常良好,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什么事情在这一刻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梦中的那股虚无缥缈之感渐渐被现实剥离而出,黑洞洞的环境之中,楚殇瘫软在地,只嗅得空气中有些淡淡的香味,勾的他的胃腹蠢蠢欲动,似乎是什么吃食被人摆在了不远的地方。
手上的锁链已经被放长了,楚殇跪地良久,缓了缓内心的躁乱情绪,稍稍活动了一下胳膊,尝试了一下并没能站起身来,只得手脚并用,缓缓向着那个方向爬去。
将盘子端入怀中,楚殇盘坐于地,胡乱咽了几口,也不知是何味道,更不顾有无下毒,静坐良久,体内气息渐渐平稳,虽不知身负剧毒,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但是内力似乎并没有因此损失,也许还有脱身的机会。
自女子前来察看自己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也许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精神稍有恢复,楚殇赶紧起身,突然链条缩紧,全身向后仰去,回归了之前的原点,似乎是有人在暗处监视着自己,他(她)是如何做到的?
幸好刚才没有贸然行事,逃脱的难度很大,但是楚殇强烈的求生还是驱使着他去思考对策,这锁链不知用了什么机关,此时竟重如千斤根本撼动不得,正颓然间,只觉脚上一凉,刺痛之感随即而来,还未等他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好了,快醒醒,不然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嘶……”楚殇被女子粗暴地摇醒,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险些再次昏厥,口中被塞入一颗药丸,不等他拒绝吐出,已被女子托举下巴强行咽下,这才缓解了一些症状。
丢下楚殇,女子径直走出了牢房,将厚重的牢门关上,楚殇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如何,只是听得传来的脚步声,发现她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转身走向了更深处的地方。
也就是说刚才的事情纯属意外吗?现在虽然头昏
脑胀,楚殇依旧暗暗期盼着这样的事情可以多发生一些,定叫这卑鄙魔头徒劳无功。
只是想到此处,楚殇不免暗自好笑,自己这般不就是同归于尽、一损俱损了吗?这般苦中自乐,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眼下自己无事可做,不如静心打坐,自观其变。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一人脚步徐徐行来,停在了自己牢房的跟前,等一个托盘从打开的缺口放了进来后,那人并未离开,楚殇想到之前的碗具并未带走,伸手将它们从缺口递出。
借着门外的火光,楚殇看清了此人的容貌,一双空洞的眼眸,兀自抬头,随着她听到声响,用手摸索着拿到托盘,端在手上之后,便缓缓起身离开了这里。
如此精瘦的老妪,简直干枯如同一尊骨架,双目明显是被人为剐去,自这常年黑暗之中,凭借听觉完成着这苦差事。
楚殇虽然心有所动,但表面上却完全是个无事人的样子,将饭菜拿起,也没有筷子可用,一会儿功夫便全部下肚,如此一来,一天时光只怕是就这样过去了。
牢房之中垫有干草,楚殇整出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床铺,正要躺下,手上顿觉摸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心跳不由得剧烈了起来,只是他强忍着没有出声,静置了一会儿后,那种触感并未消失,在自己手背之上滑移了片刻之后,终于离开了。
楚殇倾听良久,确认那条小蛇已经不在了,终于瘫软在了地上,重重地喘着粗气,这牢中怎么一直有蛇,明天需得借着外面火光再好好察看一番,楚殇这样想着,终于是敌不过浓重的困意,自己是凡胎,怎么可能经得住身上这么多的伤口,以及毒药和毒蛇的洗礼,唯有好好休息,自己才能快些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