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到哪里去呢?
穿着国中生制服的棕发少年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路过的人也逐渐变少,从海面飞来的白色鸟类从他头顶呼啸而过,夹杂着清冽的海风。
他没有站到旁边的栏杆那里去,他只是抬头望了望这难得一见的风景,平阔的海面上呈现一种隽永的蓝。
他沿着特意修建的观光人行道,慢慢的沿着它离开海岸。无际的海面被人造的设施收拢起来,把它扎缚在水泥大桥之下。分出的支流越发平静,它不再是海了,它被依附在它周围生长的人类冠上一个诸如某某河,某某川一样的名字。
旁边的河道很大,水流却并不急,不远处高楼的灯光被倒影在里面,被流动的波纹搅碎,团成花火一样美丽的景致,在逐渐暗下来的暮色中有一种很吸引人的美感。
陆生在这里驻足,他坐在靠近水面的地方,感觉就这样坐上一晚上也可以。
“想要入水的话,再走近一点比较好哦。”一边有个很清朗的男声说道。
那个声音听起来离他很近,在这个空旷的地方,说不定只有他们两个人,陆生循声转头看去。
一个黑漆漆的男人,这是陆生看到他的第一感觉,那个男人在很费力的拧自己大衣上的水,在他坐的地上已经有了很大一滩水渍。
奇怪的人,这是陆生看到他动作后的第二个感觉。
“要帮忙吗?”陆生问道。
“嗯?如果可以的话,就太好了。”那个男人似乎很意外自己收到的回复,很开心的笑起来。
陆生走过去,注意没有踩到他湿哒哒地拖在地上的大衣衣摆。
“怎么不脱下来拧?”
那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几下就把自己外面套着的衣物给扒了个利落,最后只剩下了一条长裤和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在夜风里打了个抖。
“……”陆生不知说什么才好。
但感觉有点对不起对方。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那人,顺手弯腰捡起被乱糟糟的丢成一堆的湿衣服。一件很长的大衣,一件西装外套,一条不知道颜色是红色还是黑色的长围巾,被水浸透后非常沉重的一大摞都压在他的小臂上,很快他的袖子就被浸湿了。
在他站在一旁“哗啦啦”拧水的时候,那个瘦高的男人就坐在地上委屈的披着他的校服外套打喷嚏。
“你应该有家的吧?你家在哪里?”把手里的几件衣服都拧的不再淌水后,陆生把它们折了几下搭在自己臂弯向一边打喷嚏一边还很悠闲的欣赏夜景的男人问道。
是个因为公司破产跳水自杀的富二代,这是陆生在察觉到手中衣服的高档材质后的想法。
那人还很年轻,远处的光源大致照出男人分明的侧脸轮廓,一点光悠悠荡漾在那半面露出的鸢色眼眸底部,光影打磨间交错出一种石膏像一样的古典复古质感。
有种很有故事的气质。
可惜现在没有给他们讲故事的舒适环境。
“我送你回家吧,可以的话也请收留我一晚。”
那只鸢眸弯起来,“请跟我来吧,小客人,就当做你救我一次的报酬。”
“我没有救你。”
男人在前面走得很快,身后的影子不断闪烁分开又重合,被染上许多种颜色,陆生走在他的影子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