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把刀不是他的那一把,他现在手中所拿的这把刀刀装很新,这时候一看甚至刀身都比他原本的那把要华丽的多,也锋锐的多。
牛鬼已经把刀抽走了,陆生右手捂住肩上的伤口,他整个左臂都麻木,无知觉的垂在左侧,它已经用不了了。
陆生紧紧盯着举刀对着他的牛鬼,缓缓放下右手,握紧刀,再次失血让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微勾的唇瓣都失去了颜色,映着他鲜红的眸子,此刻他身上非人的一面越发突出,显得妖异非常。
这时候没时间让他去回想刀的事,敌人已经让他见血了,不好好回报可不行。
牛鬼看着他却眉头越皱越紧,他忽然收起了势,出声道:“陆生,怎么回事?你是带着伤来的吗?”
不等陆生回答,他紧接着自己想到“是旧鼠那些家伙吗?你也太不小心了……”
“嗯?你是以哪一方面来这样问我的?”陆生听他这样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跟自己有关系的模样,打断他,颇为好奇地问。
“我……”牛鬼猛地住嘴了,顿时沉默下去。
陆生看他这样子也不再多说了,他这种人一旦沉默了就是个锯嘴葫芦,再逗也逼不出来一个字的,所以他动手,“来吧,牛鬼,今晚你必然是要倒在我刀下的。”
“……啊,是吗?”牛鬼也再次提起势。
两人又以单纯的冷兵器交锋了没几下,牛鬼熟悉陆生的套路,却在知道陆生身上还有伤之后一直收着力,一时间两人竟然胶着了起来。
陆生知道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道:“牛鬼,你想看看我的畏吗?”
“嗯?”
“我听说,牛鬼一组组纹为‘怵’,擅长幻术,欺骗、操纵,你不准备让我见识一下吗?”陆生没等他犹豫,直接道:“这是作为奴良组即将接任的三代目的命令,为我展示你的畏,牛鬼!”
牛鬼在听到前面的话时,确实有犹豫,但在听到陆生的下一句话时,牛鬼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残忍凶恶的骇人表情。
“真是狂妄啊!陆生!你遗传自总帅的血脉教给你的就是目中无人吗?”随着他的话语,庞大的幻境在将陆生笼罩其中。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他的双眼已经被蒙蔽,牛鬼的身影已经不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周围似乎有一些模糊的憧憧身影围绕着他,耳边的声音也嘈杂起来。
谁?陆生猛地直视前方不远处。
清十字清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奴良!你在这里啊,你见到他了吗?!那个站在妖怪之中的男人!”
不等陆生如何动作,清十字清继的身影就消散了,同时,另一边花开院柚罗双手结印,身周环绕着一圈符咒正警惕的盯着他:“贪狼!禄存!去!!”
陆生一刀披散向他扑过来的饿狼和神鹿,他们也同样如幻影般消散。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是那个懦弱的人类小子,真是可笑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谁给你的勇气向我挥刀?!”
陆生猛地转身,被他杀死的旧鼠头领正站在他身后阴测测的看着他。
他快步上前,挥刀:“可你不过是我的刀下亡魂!”仍旧是一刀,旧鼠头领变换妖态到一半就狰狞的不甘消散。
“陆生……”
——父亲!
陆生猛地转身,他紧紧的攥住刀柄,刀柄上缠绕的粗糙纹路硌在他手心。
奴良鲤伴站在那里像小时候那样朝他微笑,却在下一刻便化为飞灰,倏忽散去。
陆生却只觉得心底压着一块沉甸甸的东西,像是一直在那儿,这时候才被他注意到这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东西。
在看到奴良鲤伴幻影消散之时,在这一刻中,时间像是被拉长,在下一个幻影出现之前,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
陆生仔细的分辨那个才被他注意到的东西,挑挑拣拣的思索,却仍旧是找不出一点思绪。他不明白,它们悄无声息的压在那里,不出声,也没什么存在感,那它们出现在哪儿是干什么?这没有意义。
就像他听到那个声音时在心里喊出的称呼,很奇怪,在奴良鲤伴还在的时候,他对外界都没什么反应,更别说说话喊人了。奴良鲤伴死后,他就更不会再喊出那个称呼。
可那一瞬间的反应,就好像他已经把这两个字暗自在心里磋磨了许久,背着那个应当拥有这个称呼的那人准备了许久,才会在听到那人的声音时,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两个字。
有什么东西超出他的掌握了,而那又正好是他最不熟悉,最难以面对也是最害怕的。
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牢牢握住手里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