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叫了富灵阿来与索嬷嬷见礼,“嬷嬷也看见了,这孩子还没开始学规矩,恐怕要劳您多废废心了。”
索嬷嬷侧身避过了这一礼,到底是未来的主子,人家给脸面她也得心里有数,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就是这个道理了。
她上前一步两手扶起富灵阿,脸上是和善的笑容,“格格客气了。”
又端详打量着,转头对着觉罗氏说话,语气是极亲切的,“福晋倒不必担心了,依奴才看,格格行礼虽还不够标准,这一身的气度却是足够了,既有小女儿的娇憨可人又不失矜贵大方,这才是最难得的。”
“说句不恭敬的,主子们寻常哪里在乎你蹲的是不是标准的高度,看着不差便也是了,最要紧的是这份落落大方,叫人见之心喜才是最可贵的。平日里学规矩求得也就是这一份气度。”
这话听得觉罗氏心里痛快,为人母亲的,最乐意听见的就是别人夸赞自己的女儿。
倒是富灵阿被索嬷嬷夸得羞红了脸,害羞地点点脚,哪里有嬷嬷说的这么好?又不能像以前被亲戚夸奖时那样躲到妈妈身后,只能紧张地捏捏手帕,垂着头不好意思看人。
看的觉罗氏和索嬷嬷失笑。
当天觉罗氏走后,索嬷嬷就开始教富灵阿福身、叩首、走路的礼仪。
除了累人些,富灵阿倒也没觉得有多难,一时间倒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今天早上听完觉罗氏说了那么一大串要学的东西,富灵阿看着虽没有什么表现,但她心里确实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她除了识字,其他的都没学过。
如今跟着索嬷嬷学了一点儿东西,倒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
怀着这份小雀跃,富灵阿午睡醒后轻快地进了书房准备听先生讲课。
乌拉那拉家亲的先生是一位汉籍女先生,本姓薛,闺名不为人知,大家便唤她一声薛先生。她家里原也是耕读之家,本事家中独女,无奈时运不济,招婿招到了中山狼。
这位先生也是极果断的,当机立断与那中山狼和离,拿了和离书自立了女户,如今给高门大户的女儿做先生。
薛先生看了看一日未见的学生,心里叹息世事变化无常,想着觉罗氏与她的交代,便将原先教的女四书放到了一边,这些东西原也只是弄来糊弄女子的。
“打从今儿起,咱们学《三字经》,倒不必将东西学透了,一时要将字认全,二是要能明会其中大意。”
还算福晋这个当额娘的有些见识,做皇家妇该学的可不是女四书那些东西,若不是时间不够,这孩子认字的进度慢,她最想教的是史书。
一翻开书,富灵阿懵了,她…她怎么不认识啊?明明她会背《三字经》的!
抬头困惑地看向先生。
“皇上推崇汉学,是以我给你的《三字经》上一行是汉字,下一行是满文。”
富灵阿又低头看看,总算在一页天文里找到了眼熟的字迹。
哦,她知道了,是繁体字吧!
之前有一次去了一家饭店吃饭他们家的招牌就是这种字,哥哥说是繁体字,是古代人用的字!
富灵阿惊愕地张着嘴巴,对哦,这里的字和自己学过的不一样哦…
再次低下头,这个比英语长的还复杂的满文真的是她能学会的嘛?
薛先生才不理会底下学生的痛苦惊愕,兀自拿起了书开始上课。
富灵阿摇摇头,抛开那些心思,坐得端端正正地听着薛先生讲课,嘴里附和着跟读,努力试图将繁体字和简体字对照起来,再把满文和简体字对照起来…
这边富灵阿在水深火热地学习,那厢宫里也不太平。
宫里皇贵妃病重却独揽宫权,深得皇上爱重,就连四福晋都是皇上为了给皇贵妃冲喜特意选的,这满宫谁不赞一声皇贵妃深得皇恩,四阿哥事母至孝。
皇贵妃自然是两厢得意了,却扎了永和宫四阿哥生母德妃娘娘的心。
这日的请安,后宫诸人提到昨日皇上给四阿哥赐婚的事总免不了看看德妃的脸色,话里话外总要捎带着八卦主角的生母,把德妃硬生生气得折断了根指甲。
“好一个皇恩厚重,好一个事母至孝,本宫的儿媳,本宫竟连话都说不上了?”
德妃已然是极怒,挥袖就想摔了桌上的杯子,忍了忍狠狠地一甩手又气恼地坐了下去。
“她不是自诩疼爱胤禛,怎的如今还要拿胤禛的终身大事来给她冲喜?就她那副破败身子,从进宫来几时康健过?若不是在这紫禁城里,名贵药材紧着她用,她还能吊着命压在本宫上头与本宫抢儿子?”
屋子里只一个陪她多年的大宫女采屏在旁边伺候着,听闻这话连忙噤声又看了看门口。
“主子慎言,这话若是叫人听见了,又要说您不敬皇贵妃了。”
德妃却似泄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捂着眼吸了口气,“便是听见又如何,她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叫人尊重的起来?你看看惠妃可有不许卫贵人看望八阿哥,太后可有不许宜妃去看五阿哥的?只她死死地把着胤禛,从小到大我这个做额娘的竟连和自己儿子说说话都要看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