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北将军府,一直到宋府大门口,路上所有的树都系着大红绸带,正月天寒,也挡不住路两旁人头攒动比肩继踵,所有人都抻头探脑,等着一观大齐战神,十里红妆迎娶佳人。
殷煜珩骑着高头大马,缓行至宋府门前,他甚少着鲜衣,红色的喜服衬得他风姿俊朗,容止可观。
宋书安沉着脸坐在正堂不肯出来相迎,他到昨夜还在劝宋若芙退婚,那郭嬷嬷可是代表宋府前去打点的人,怎就落得差点丧命的下场。他殷煜珩恣意妄为,难保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
可宋若芙心如磐石不可转移,任凭宋书安苦口婆心,也毫不动摇,此刻凤冠霞帔加身,静心等候花轿的到来。
殷煜珩下马,进门拜见舅哥,遭了冷脸也在他意料之中。
他全当看不见宋书安一脸埋怨,微一抱拳道,“宋兄,吉时已到,我来接若芙过府。”
宋书安不耐地翻了眼帘,“你怎还有脸登门,我们宋家在都城好歹也是高门世家,那郭氏是我与芙儿的乳母,你竟敢对她动手,是不是日后,对芙儿也要动辄打骂啊?”
殷煜珩双手回落身侧,淡然道,“那晚我多饮了几杯,向来有练武解酒的习惯,郭氏不知,意外撞到了我枪头上,实非我所愿,在这儿给宋兄赔罪。至于令妹,我相信她是个心有分寸的明白人,不会往我的刀尖枪头上撞。”
“你!”殷煜珩的话显然没有安抚宋书安,气氛僵持不下,还是宋夫人出来圆场。
“你就别再说了,今日是芙儿的好日子,误了吉时,若是日后真有什么,该不该怨你?”
宋书安板着脸甩袖,不屑怪力乱神之说,更跟女子说不清楚。
“你既然做不得芙儿的主,便就莫要跟殷将军闹得这般僵,哪怕是为了芙儿,今日你就忍忍吧!”
殷煜珩冲着谢氏抱拳,躬身道了一句,“多谢嫂夫人成全,时辰不早了,咱们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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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玉轩
虞氏被丽嬷嬷扶着去了齐心堂,闻溪却觉得自己的心又乱了,若不能当面跟殷煜珩问个明白,怕是坐立难安。
可是今日,没有不可违抗的旨意,她是不能迈出这丹玉轩半步的,这样折磨心神等到子时之后,闻溪怕是会疯掉。
“姑娘,你看谁来了?”阿黎翠鸟一样的声音传来,闻溪循声望去,毅王妃江暮雪来了。
“闻溪参见王妃娘娘。”
“莫要见外……你们都退下。”
屏退左右后,江暮雪赶紧亲热地拉起闻溪,看着她刚哭过的双眼,心疼道,“我紧赶慢赶,想早些来陪你,却还是晚了,唉~看你这双眼,你这又是何苦呢?”
闻溪莞尔,轻摇了摇头,“方才并非因为难过而流泪,妹妹莫要忧心。”
“不是因为难过又因为何事?难道还因为感动?今天可是那负心汉娶妻的日子,你真的不难过?”
闻溪无奈地看着莽直的江暮雪摇头,也就是她,贵为王妃,自小又无须看人脸色,是以说话这般伤人却不自知。
“方才侯夫人醒了,先来我这丹玉轩坐了会儿……”
“虞氏来撒泼了?病得那样重还记仇呢?不是,等会儿……她不是都快不行了,怎的还能来你屋里为难?”
闻溪攒了力气,把事情原委又学了一遍,再抬眼,竟看见江暮雪哭得妆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