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了几下,门一动不动。蒋思白的情绪被投掷在空气中,被稀释,被吸收,空气变得沉甸甸。
蒋思白发泄完,跌坐在地上,背靠着大门,拉下帽檐盖住自己大半张脸。
他最开始说打算出国留学时,蒋行是高兴的,可一听到他说打算选文学,蒋行的脸就像六月的雷雨天,阴云密布。
他被关在家里,蒋老爷子那时在住院,家里没人敢忤逆蒋行的想法,没人敢放他出去。
他趁着蒋行出门,从保险柜偷了护照,打伤了大哥,从二楼的窗户跳下来。
他撞在楼下的莲花石缸上,脚骨折了,可是他还是一瘸一拐地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在黑夜里拖着骨折的右脚,向前奔跑的时候,蒋思白痛并快乐着。
现在,他的脚没断,可他却挪不动。
他坐在伍妩家的门前,明明知道她一去今晚就不会再回来,明知道她是个只爱钱的女人。
可是
蒋思白想起,她捧着他的脸,望着他笑的时候,还有她气急了愠怒瞪他的眼波荡漾,正是那种时候,把他一点一滴地拉进了陷阱。
蒋思白无法自拔,他甚至看到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之前那一身的衣服。
伍妩站在距离蒋思白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他:这是演一出?
蒋思白眯起眼聚焦,确定这就是她。
他掀掉帽子,脸上沉痛的表情来不及切换:你怎么在这?
伍妩咧嘴笑了:这是我家,我不在这,我该在哪?你喝醉了么?
蒋思白看到她手里拎着的白色透明塑料带,里面是一堆各式各样的啤酒。
原来,她只是去便利店了。
蒋思白混身忽然失了力气,他靠双手撑地,站起来。
他一步一步走近伍妩,面色沉静。
伍妩不知道,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蒋思白经历的大起大落。
她被他的表情吓到,往后退了两步,用疑惑地眼神看他:你犯病了就回自己家睡觉,别在这发疯。
蒋思白步步逼近,他的步伐追着伍妩的脚步。
追上了。
塑料袋里的啤酒砰得一声,掉落在地上,花花绿绿的啤酒罐子滚得到处都是,有一个滚到伍妩的脚边,碰到她的鞋,又滚开了。
蒋思白捧着伍妩的脸,失而复得的恐惧,无限延长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