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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弄丢了一切（第1页）

纪朗骂了句脏话，掏出手机拨打120。救护车赶来后，陆厌被人抬上去，一路加速赶往医院。柳蓉听到消息抵达病房时，看到陆厌病恹恹躺在床上输液，气得怒摔一个杯子。“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居然为了个女人能把自己喝成胃出血！”

陆厌偏头看她，没输液的手往前伸，苍白的唇张张合合：“把她放了吧……”“我说了不是我做的！”

柳蓉这些天一直在公司里忙碌，如今还被污蔑，气得想发疯。纪朗在一旁劝道：“阿姨，您看陆厌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您就把程岁放了吧，我替您监督陆厌，绝不让他俩有半分联系。”

柳蓉听得气血上涌，她死死盯着躺在床上的人。陆厌不知死活，继续哀求：“妈，只要你放了她，我立刻就回公司上班。”

听此，柳蓉眼睛一眯，警惕抛出猜测：“不会是你把人藏起来了吧？”

母子二人对视时，纪朗在旁边一脸认真开口：“阿姨，您绝对想多了，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要真是他把人藏起来，至于这么折腾吗？”

柳蓉疑虑未消，没吭声。陆厌却脸色煞白，声音发颤，不可置信问：“真不是您把她藏起来了？”

柳蓉盯着他的眼睛，冷漠回复：“她可能自己走了，她不想见你。”

陆厌瞬间面无血色，他的唇轻微发颤，猛地起身就要下床，嘴里不停念叨着：“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找她，她不要我了吗？我不信！”

纪朗忙上前拦着。柳蓉将陆厌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她仔细辨认这里是否有演戏的成分。纪朗用力把他往床上推，脾气上来骂道：“你可抓紧醒醒吧！你都要和张允柠结婚了，程岁不想搭理你，想藏起来不见你不是很正常吗？别发疯了！”

陆厌浑身卸了力，倒回床上，无神看着天花板，讷讷道：“她不要我了吗……”说着说着，似是悲从心来，眼眶倏地红了，眼底还泛着泪花。纪朗无比惊讶，骂了句“卧槽”，睁着大眼睛站床边没说话。柳蓉始终皱着眉头，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可陆厌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根本不像装出来的。陆厌又起来了，翻身下床，输液的针管从他手背掉落，吸进去不少血。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光脚站在地上，高大的身影轻微摇晃，再次问：“妈，真的不是你吗？”

“不是。”

柳蓉说得笃定。陆厌身子踉跄后退，跌跪在地，伸手捂着胃部时，眼泪瞬间掉落。纪朗心里骂了无数句脏话，忙跑出去喊医生。柳蓉对他冷眼旁观，没去扶。陆厌宛如遭受了巨大打击，隐忍哭着，肩膀一颤一颤。这一幕，让柳蓉想到了当年陆建业和陆耀的葬礼，陆厌也是这样，哭着跪在地上，一个劲忏悔认错。但如今他为了一个女人哭，让柳蓉很不爽。她蹲下身子，扇了他一巴掌：“你给我清醒清醒！”

陆厌却平躺在地上，双眸失神盯着天花板，边哭边笑，像个疯子。柳蓉气血上涌，起身踢了他一脚，愤愤离开。“小陆？”

门口传来一道迟疑的年迈声音。陆厌偏头去看，见到来人是谁后，忙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泪，整理好头发，又伸手往下扥了扥衬衫的褶皱，像个小孩似的，规规矩矩开口：“奶奶。”

沈慈安走进来，把他扶回床上，自己坐在旁边椅子上，一脸关心道：“我刚才看到你被担架抬进来吓坏了，还一直以为看错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陆厌揉了揉眼角，让自己不那么狼狈，笑着开口：“没事，就是胃有点毛病。”

沈慈安笑得和蔼，伸手帮他整理衬衫：“还跟个小孩似的，生病就哭啊……”陆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到她外衣里的病号服后，急切道：“您也生病了？”

沈慈安不动声色将外衣拉链拉上，笑道：“人老了，嘴还馋，我来海港市看岁岁，吃了不少当地美食，肠胃犯了病，住几天院就回去了。”

陆厌点点头。沈慈安想起来什么，又道：“对了，我好几天没联系上岁岁了，你……能联系上她吗？”

陆厌寻了个借口：“岁岁最近在参加一个实验项目，签了保密条款，那里不允许带手机进去，您放心。”

沈慈安信他，便不再多疑。她起身，给他掖了掖被角：“我知道你和岁岁分手了，感情这种事分分合合很正常，你们谁也没有错，我认识你那年你才十七岁，这么多年过去，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尽量少抽烟喝酒，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陆厌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他眼眶轻微发颤。当年他在榕城时，沈慈安将他当亲孙子照顾，处处关心留意。冬天穿得少了，她就给他织毛衣围脖，夏天天气热了，她就给他亲手熬绿豆粥。她知道他的所有饮食口味和生活习惯，比柳蓉这个亲妈还要上心。“等过两天你能吃东西了，我给你包点馄饨带回去，放在冰箱冻上，饿了就拿出来煮着吃。”

陆厌嗓音哽咽，点头：“嗯。”

沈慈安走了。陆厌心底的酸劲却不停上涌，他缩进被子里，眼眶下阵阵发热。他还想回到榕城柳镇的那个院子，和程岁和沈慈安生活在一起，吃着亲手煮的一日三餐，一起热热闹闹度过每个节日。纪朗带护士跑进来时，陆厌平躺在床上，一脸的失魂落魄。护士给他重新扎了针，嘱咐几句转身离开。纪朗低头看他，叹口气，继续劝导：“我看你妈那个样子，不像是她把程岁藏起来。也许真是程岁自己选择离开，所以你伤心个几天就得了，人总得往前看，你和程岁也许就是有缘无分……”陆厌的情绪刚经历过大起大落，眼部肌肤有些疲惫，眼皮上一道深深的褶皱，他狼狈一笑，说的话却只有他自己能听懂：“我弄丢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