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衣微怔,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他造反了?”
岩聿墨脸色沉重的摇了摇头,叹气道:“若是这样,兴许就不会是现在的处境了。”
“苏圩本身也无心要当南国的君王,他很爱姑姑,只想和姑姑恩爱白头。可是当时的圣上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一向看待事物不同,他觉得若是苏圩当上了君王,南国会更加繁荣昌盛,哪怕我父皇日日讨好,可是在他心中,只有苏圩才可以成为南国下一任的君王。”
接下来的事,方槿衣似乎猜到了,岩哲一定是做了什么事,导致事情生了巨大的转变。
“苏圩曾拒绝过圣上几次,可是圣上已经下了决心,便利用姑姑之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为了能和姑姑在一起,苏圩最终答应了。我父皇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到外姓人手上,他联合了几个同样想法的大臣,陷害苏圩,说他谋权篡位。可是苏圩抵死不认,我父皇便……”说到这儿,岩聿墨脸上的表情生了变化,似乎带着愤怒和无奈,“我父皇见苏圩不认罪,便让人把我姑姑抓了来,然后当着苏圩的面对姑姑用刑。”
方槿衣愣了一下,然后嘲笑似的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岩哲一惯的做法。
岩聿墨知道方槿衣为何会笑,可是他却无法指责她,吸了口气,继续道:“苏圩深爱姑姑,自然不会看着她受苦,就认下了这罪名。可是姑姑却不会看着苏圩这么做,她被放回宫里后,想办法见到了圣上,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可是我父皇赶到后从中作梗,我姑姑见圣上犹疑,便以死明志跳下了御花园里的池子。后来虽然被救,但是因为之前受过刑,跳池的时候又撞到了头,所以当时的说法是救上来也活不了多久。”
“那你姑姑是怎么离开皇宫的?”方槿衣问道,她记得黎星跟她说过,暮雨山庄木门后埋葬着苏沐秋的母亲,所以其实当年星月公主是离开皇宫后才死的。
岩聿墨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方槿衣会知道岩星月离开了皇宫,他继续道:“关在大牢的苏圩得知了姑姑病重的消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逃了出来,把姑姑带走了。”
“那苏沐秋和黎……他姐姐呢?他们两个当时年纪加起来不过十岁,又是怎么离开的皇宫?”
岩聿墨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道:“我父皇怕苏圩会报复,就把他们两个看守起来,看守了一年后,他们被救走了。”
方槿衣突然想起黎星耳朵背后的烙痕,难道岩哲关押他们姐弟二人时,对他们用刑了?
岩聿墨看向方槿衣,犹豫了一下,说道:“后面苏圩便销声匿迹,父皇也战战兢兢的过了十多年的日子。后来苏沐秋突然带着姑姑的信物出现,说姑姑和姑父,还有姐姐都已经死了,他回来不是要争夺皇位,只是想提醒他曾经做过的事,让他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圣上相信了?”方槿衣一脸平静道,随后又笑着摇头,“不会,圣上不会相信的。”
岩聿墨再次沉默下来,许久,才说道:“父皇暗地里一直在调查苏沐秋,知道他在寻找以前苏圩的旧人,而且还笼络江湖人士。”说着,岩聿墨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她道:“就在我去年生辰的那天夜里,苏沐秋找到了父皇,让他赐婚于你。”
方槿衣对此没有感到吃惊,毕竟关于赐婚的这件事,岩哲早就已经告诉她了。
“父皇知道苏沐秋是想通过你笼络,或者说是控制方将军,但是父皇没有办法不同意他的要求,所以还是赐婚了。”
“而圣上为了打破僵局,将方采芜立为太子妃,想要维持平衡。今日又宣布传位于你,一是他这么做相当于退位让贤,算是跟以前曾做过的事将功抵过。二是因为你深受百姓爱戴,若是苏沐秋真的谋反,百姓也只会站在你这边。”
方槿衣说完这些话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岩哲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
岩聿墨没有说话,因为方槿衣说的都是事实,他根本无法反驳。
方槿衣看向岩聿墨,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岩聿墨抬头看她,沉默了片刻,说道:“父皇做的事,我没法说他是对的,但也批判不了他。可如今南国一片祥和,百姓阖家安康,若是苏沐秋想引战乱,我也只能正面迎战。我既成了南国的君,就要保护好我的子民,这么做虽然有愧于姑姑,但至少对得起我的内心。”
方槿衣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她觉得岩聿墨和自己是一路人,虽然目的不一样,但要走的路却是一样的。
“所以槿衣,苏沐秋其实只是在利用你,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不要越陷越深。”岩聿墨担忧的看着方槿衣,他不想看到她日后为了这些事而伤心难过。
“聿墨,谢谢你。”方槿衣笑着对他说道,然后摇了摇头,眼里明显的无奈。
“有些事情若是注定了,就再也改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