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砍头了,而且一次就是十个人,甚至,好像还牵扯到了一校官军军官、士兵的死,这么新鲜的事,让承平了好久的牧原城一下躁动起来……
时间渐近中午,越来越多的人出了南城门,到了那行刑台附近。
行刑台以青砖垒就,正方形,边长二十米,高则只有一米。青砖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没了棱角,并且颜色变淡了很多。不过,行刑台正中间的位置处,青砖的颜色却格外的深,有极淡的血腥气从中冒出。
在过去的岁月里,几乎每隔几个月便会有人在这里被砍头,有的时候甚至是一个月好几个。
罗秀、陈青岩等人就一字排开跪在了行刑台上,背后各有两人,一个是为了按住他们,防止他们乱动,另一个则倒提着大砍刀,负责行刑。他们并没有戴头套,背上也没插令箭似的木牌,甚至连衣服都不是囚服,而是他们平时穿的衣服。这里不是地球,而是桥星,死刑都死的这么原生态。
行刑台的东西南三面已经围满了人,绝大多数都是牧原城的居民,少数是暂时在牧原落脚的外乡人,最后一小部分则是东邙村的村民。
而行刑台北方二十米外,是另一个梯形的高台,如今上面只有一排椅子和几个打杂的人,重要人物暂时还没有到场。
不过,现在日头已经到了最高处,肯定也快来了。
大多数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告示上也说了,但是已经习惯了官府春秋笔法的百姓还是相信背后肯定还有更精彩的故事。
于是,各种版本的推测和“真相”在人群中渐渐传开。
但是,不论是哪种版本,却始终绕不过一个问题:如果这十个人真的有罪,他们还傻呵呵地来牧原城自投罗网干什么?
便在这时,北方忽地出现了一群人,在万众瞩目下登上了北端的梯形高台。
知府卢玉站在正中的那张椅子前,看着下方人头攒动,来了足有几万人,不由心情复杂地眯了眯眼。
卢玉的左边是魏行,右边则是柴宇靖,再往外全是牧原城小一些的官员。
卢玉坐下后,其他人才敢坐下。
而后便在沉闷中等待,直到一个小吏跑上来,向卢玉道:“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嗯。”卢玉摆了摆手,让那小吏下去,他自己则站起身来,走向了前方的一个长案。
卢玉从长案上拿起了一个卷轴,平静地打开,然后向下面看了一眼。
刹时间,全场彻底安静了下来。
卢玉并没有去看前方行刑台上的罗秀等人,他可不想记住那些人临时前看他的眼神。
他开始对着卷轴大声宣读起来:“两日前入夜,有东邙村村民步野……”
前面的内容都是罗列步野的罪名,如何嗜杀成性,如何目无法纪,如果暴起杀人……
直到榜文过半,终于进入正题,开始宣读罗秀等人的罪名。
“东邙村罗秀、高群、陈青岩等人,熟知步野品性,却知情不报,于步野击杀邙山贼众一事亦多有隐瞒,等同包庇!以至校尉6器等官军捉拿步野时准备不足,反为步野所害!”
“校尉6器、朱宽、余大沉等,实国之栋梁,一同被杀之四十九名士兵,亦为曾于前线拼杀之锐士!如今彼等含冤九泉,此仇此恨,唯我等生者为之讨还!”
“元凶步野在逃,本府已遍通缉令,全国缉拿,早晚必擒之,枭于众将士墓前。而罗秀等十人,现在已捉拿在此,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告慰6器校尉等在天之灵!若姑息之,前线将士将何其心寒!”
“故而,将彼等押至此处,开刀问斩。现时辰已到……”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罗秀、陈青岩、高群等人的失望,他们本以为还会有些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结果却全是些不痛不痒的罪名,然后就判了他们死刑。其实这些事真的可大可小,换个官来,说不定真的就一笑了知了。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们身份低微,根本没有话语权。
秋堂山、孙恒等五名士兵也来了,到了牧原后他们全都选择了退伍。现在的他们一身便装,就和普通百姓站在了一起。他们是最清楚真相的一批人,所以他们的心其实一直在滴血。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和罗秀等人完全一样,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看透了……
这世道也就这样了……
北方高台上,知府卢玉看了看天,终于放下了手中檄文,同时道:“行刑!”
可就在这时……
“哒哒哒!”
马蹄声忽起!
这声音响起的如此突兀不是时候,就连那些提刀的刽子手也被吸引了注意。
而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匹枣红马忽地从南边平地跃起,跃到了人群头顶的高度,跃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只见它四蹄下亮着淡淡白光,就像是踩着四团云彩,就那么踏着人群的头顶奔来!它看起来极为神峻,但最为神异之处,还是它那踏云而行的能力。它似乎根本不必踏在实处,哪怕只是轻碰到下方人群的头丝,也足以支撑它的奔行。
马上骑士短随风飘动,目光冷冽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