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空,太阳慢慢地钻进薄薄的云层,变成了一个红红的圆球。西边天际出现了比胖娃娃的脸蛋还要红还要娇嫩的粉红晚霞。太阳的周围最红,红得那样迷人。红色晚霞向四下蔓延着,蔓延了半个天空,一层比一层逐渐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天空中飘浮着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气。马大脑袋呼吸着空气中的潮湿,不紧不慢的朝着保安室走去,路上还在盘算着林冉儿和暴发户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偷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等马大脑袋悠哉悠哉的到了保安室,张峰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脚。
「我说马大脑袋,到底怎么回事,你丫走过来要二十分钟啊?快说说,哪儿的监控有问题!」
马大脑袋用油腻腻的手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射精以后没有一手,这么想着,就小心翼翼把手凑上鼻子闻了闻,嚯——果不其然上头得很。眼看张峰的一记飞踹又要攻击过来,马大脑袋连忙陪着笑脸,把自己今天查探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张队长,就是林小姐家有个后院儿,后院儿大门的监控我发现已经坏了,你说会不会它正好就能拍到点什么呢?」马大脑袋可不懂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他只是觉得大概率那个地方真能拍到点什么,至于怎么修复,到底有没有拍到,就不关他的事了。
张峰听了就开始思考起来,其实林冉儿家里有几个监控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因为张总对林冉儿家里的部署都是了如指掌的,自然也就全都告诉了他,可是在他的记忆里,是没有什么后院儿监控的,难道……是张总遗漏了?张峰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能小小一个监控不应该这么敏感,于是就胡乱搪塞了马大脑袋,让他先回去,自己会查清楚的。马大脑袋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他刚刚酣畅淋漓的射了精,精神状态本来就是迷迷瞪瞪的,这会儿更是巴不得赶紧回去睡个好觉,一听张峰让他走,就像脚底抹油了似的立马消失不见了。
命运像个被固定的沙漏,时光就好像那些不停流动的细沙,缓缓流动之间,许多命运就已经被注定,再也不能更改。林冉儿徘徊在一片迷雾之中,怎么也走不到头,看来看去那里都是雾蒙蒙的,根本没有出口。她忍不住大喊:「爸爸——妈妈——」
可是根本没有人回应她,女人鼓足勇气终于迈出了一步,看到的却是救护车拉着已经盖上白布的父母从她年前经过,医生冰冷的面孔,父母紧闭的双眼,她无措的跟在救护车后面狂奔,只想追上去看一看是不是自己的父母,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女人披头散发,奔跑中还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这时候,有个人过来将她扶起,可是林冉儿看不到那人的脸,只能看到一双精致的皮鞋,还有一身极不得体的闪送制服。哦对了,那个人是同城快送,他当时给了林冉儿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让林冉儿几近崩溃,曾经无数次想要去报警,告诉警察自己父母的死是有隐情的,可是她看着那个东西,最终还是咬咬牙决定做些什么……
画面一转,林冉儿那些那个东西又开始狂奔,后面有人在追她,仔细一看,那个人竟然是张总!男人脸上完全没有平日里对林冉儿的宠爱,有的知识寒如冰霜的杀意,眼神里都充斥着冷漠,只有脑袋上的几根稀疏头发显得很滑稽,就连他笨重肥胖的身体在这时候都变得无比轻盈。林冉儿用尽全力奔跑,可是却被少年的一块莫名出现的石子儿给绊倒了,眼看着张总就快要追过来,林冉儿拼尽全力护住怀里的东西,朝着他惊恐的喊着:「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林冉儿从梦中惊醒,脸上早已经布满晶莹的泪水,清清楚楚的绝望,心脏抽搐,被疼醒的痛觉,窗外依稀的亮,真实的就好像过去某个时刻那种真真切切的感受,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噩梦。记忆像拼图一样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互相支撑才得以牢固,林冉儿将支离破碎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拼起来,换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噩梦,每一次都重复着父母出事的那一天,每一次都在为自己的行动担忧,害怕被发现,害怕失败,害怕筹谋了许久到头来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冉儿深呼吸了几下,又看了看窗外蒙蒙泛起的鱼肚白,床头闪着的闹钟告诉她,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她瑜伽馆开业的日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做了那个噩梦。自从她收到那个东西以后,似乎一直在重复的做着这个梦,不一样的是,从前追着她的人是一个看不清脸的怪物,而现在,它的的确确变成了和自己翻雨覆云过好多次的张总——事情发生在林冉儿父母安葬后一个星期的那天,林冉儿身着一身素色连衣裙准备重返校园,她记得那天是阴天,早已落干叶子的枝杈,在阴天的白幕下,直愣愣地伸展,光秃秃的,呆呆的,单调得像是从未有过生机勃勃的时候。像一幅暗黑手笔的画。看的时间久了,竟然让人没来由的伤心。林冉儿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也因为奇怪的天气大打折扣。
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敲门声比她先快一步的响了起来。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来呢,难道是家里的亲戚?也不对啊,前几天丧礼上几乎所有人都到场了,不会又有人来了……难道是父母的朋友?怀揣着疑问,林冉儿打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同城快送小哥,小哥似乎是个聋哑人,一直比划着什么,林冉儿直说自己看不懂。
「不好意思啊,我看不懂哑语的,这是我的东西吗?」林冉儿把视线放在那人抱着的箱子上,疑惑的问道。
快送小哥急忙点点头,拿出签收单让林冉儿签了字,然后就把东西交给了她,鞠了一躬才离开了。
林冉儿有些奇怪的看着小哥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发问,这同城快送什么时候施行这一套了,离开前还要给客户鞠一躬。
林冉儿看着怀里的箱子,疑惑更甚,那东西没什么重量,包得很仔细,她记得自己并没有买什么东西,谁会在这个时候送快递?林冉儿疑惑地翻到了快递单,然后她倏地愣住了——这是一份来自林父生前工作的运输公司的地址,发件人和收件人都是林父自己。
林冉儿已经收拾好了爸爸妈妈的所有东西,她心里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也四处打电话询问,却唯独漏了这一份同城也要走个两三天的「中国慢递」邮件。
林冉儿迫不及待地徒手撕开包裹,最先掉出来的是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的人肥头大耳,一脸油腻,眼神里充满冷漠,可是又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林冉儿看着只觉得反感,把照片放在一旁,继续翻看里面的东西。
箱子下面只有一沓货物单据,却不是普通的单据,上面有海鲜、有走私货物,还有……还有白粉。而这些单据的直接经手人,竟然是她的爸爸!林冉儿感觉这就是晴天霹雳,爸爸工作的运输公司不是只送家具还有海鲜菜品什么的吗,这……这些东西是什么?
林冉儿一抬手,急切地把包裹中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里面除了照片和单据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而那些单据上,几乎所有经手的都是那家海鲜市场——林家父母出事那天要去的地方。林冉儿屏息凝神,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双手忍不住发起抖来,那张奇怪的照片背后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张氏集团,张志刚」。
来不及多想,林冉儿立刻追了出去,想追上那个快送小哥问问他这些东西是谁寄给她的,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已经晚了,那个快送小哥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林冉儿跑了很远很远也没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她一直觉得父母的死不太对劲,可是警察已经介入调查,查明了那个肇事者就是个平平无奇毫无背景的酒后司机,她自然也没有能力去撼动什么。可是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快递让她的疑惑又重新涌现了出来,林冉儿看着照片上这个叫「张志刚」的男人,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倒流,手脚发寒,肌肤纹理没有一寸是不冰冷的。
寄快递的人真的是她爸爸吗?这个张志刚又是谁,和他爸爸的死有关系吗?爸爸每个月都会说发财的那单大生意,难道就是运送毒品吗?林冉儿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开了,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生活好像硬生生被撕裂了一个口子,从父母突然离世到拿到这个奇怪的快递,这个口子越来越大,怎么也合不回去。
林冉儿毕竟是一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就算这些东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无从下手。让她现在去警局捅出一切,就意味着要告诉所有人她爸爸是帮人运送毒品的犯人,他已经死了,还要被指着脊梁骨骂,她做不到。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爸爸和妈妈的死,她凭借着一己之力,查到猴年马月都不可能查出真相。大约老天爷真的是够可怜她,在大四实习的时候,她意外的认识了张志刚的千金,千金小姐隐姓埋名到企业实习,这种俗套的剧情一抓一大把,林冉儿撞到了是幸运也是理所当然。
张志刚的女儿名叫张珊珊,本来人家藏的很深,和林冉儿姐妹相称,关系不错。可是有一次林冉儿无意间在张珊珊的手机上看到了张志刚的照片,就随口一问这个是她什么人。张珊珊毫无防备,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出名到连一个实习生也认识的地步,就坦诚的告诉了她那是她爸爸……
林冉儿总觉得父母的死和这个叫张志刚的男人有关,不管那个东西到底是谁寄来给她的,一定不是无中生有,而且她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在黑暗中摸索。于是林冉儿和张珊珊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好,这当然离不开她全心全意的脸交际,直到张珊珊真的把她当成了好朋友,跟她开诚布公的说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爸爸是张氏集团的老总,她是出来实习的公司千金。林冉儿佯装很是意外,心里却毫无波澜,直到有一天,张珊珊邀请她参加自己的生日会,就在她家,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去,她是把她当做朋友才叫她去的,林冉儿心里明白,自己的机会就要来了。
林冉儿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所以在很久以前就筹谋好了如何接近张志刚,为此,她还特意做了很多功课,最终决定用最俗也是最有效的办法——美人计。
张珊珊生日宴会那天林冉儿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那天晚上的林冉儿特意的将自己压箱底的长裙穿在了身上,白色的裙摆显得她的身子更加的修长,就像是一只美丽漂亮的白天鹅一样,齐肩的长发特意烫了个波浪卷,将青春活力和熟女韵味两相结合,颇有风姿。她一出场的刹那,明显的就感觉到了全场的目光好似在那一瞬间都聚集了过来,全都关注在了林冉儿或者说林冉儿完美的身材还有精致美艳的脸蛋上,她的清纯和靓丽,可以说是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仍处在实习期的大学生,即便有一些女宾客打扮的很漂亮,但是和林冉儿一比,还是山鸡和凤凰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