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忙着翻箱倒柜,挑拣了一套我的西装来让她穿上,外面又罩上她的红色风雪衣。她包好她的脏衣物,我们便下楼吃饭。临出门,她在前面回过头来,乜斜着眼微笑着,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你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
吃过晚饭,送马卫红回家。她进卧室去换衣服,我在客厅里和韩阿姨、王中岚闲聊。马卫国还在里间睡着,说是虽然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但精神差了,每日昏睡十几个钟头不能还魂。
正说着,突然尕拉阿吾慌张闯进来,告诉我们说:“韩玉印下午和我们几个兄弟在他宿舍里喝酒,因过量造成酒精中毒,现在已休克送进卫生院正在抢救着呢。”
韩阿姨惊得没了主意,马卫红从卧室出来,说:“他这是活该,喝死才好呢。”韩阿姨顾不上理会,拉了尕拉阿吾去卫生院。马卫红不愿去,我便陪着韩阿姨一同去。
到了卫生院急救室,只见韩玉印躺在急救台上昏迷不醒,几个医生、护士正忙着给他洗胃、输液。医生说,长期酗酒已损伤了肝脏,出现局部肝细胞坏死硬化,可能要做切除部分肝脏的手术,有生命危险。韩阿姨哭得泪涕满面,我和尕拉阿吾只好搀她出来,去隔壁病房让她躺着,安慰她。
两个小时后,医生说韩玉印已脱离危险期,我们又去看了一回,韩阿姨才放下心。开了一间病房由韩阿姨住下护理,又打了电话让马卫红送些衣物和食物来。
一时间马占芳和马卫红乘着蓝鸟小轿车来。马卫红提着一包韩阿姨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食品放进病房,马占芳去看过韩玉印回来对韩阿姨说:“我这两天晚上都要开会,你们照顾好他就行了。卫国那头病还没好,这头又出这种事,搅得我心烦!加上金川又在西宁养伤,还不知情况怎样了呢。我马占芳也不知欠了谁的孽债,新年启头就碰上这一堆乱糟事情。”看见马占芳动了火气,韩阿姨、马卫红他们都吓得不敢吱声。
和马卫红、尕拉阿吾跟着马占芳乘车回来,到了马家门口,我和尕拉阿吾便告辞。
我说:“阿吾,我正好要找你说点事情,咱们去梅园旅社酒吧坐坐,怎么样?”
尕拉阿吾停顿一下,就同意了。
尕拉阿吾一边陪我走,一边说:“韩玉印是为你和马卫红的事喝酒喝成这样的。他从春节后心情一直不痛快。”
我说:“我和马卫红并没有什么,是他自己疑神疑鬼,作贱自己。”
“韩玉印本是个聪明人,偏在这件事上闹糊涂了。”
我笑道:“他向来诡计多端,怎么对我却一筹莫展呢?”
尕拉阿吾说:“他也想了好多计谋,去找王中山帮忙,王中山不肯出手。又来找我,我又推脱不理;又去找马卫国,马卫国答应下来,却突然又中了崇邪。看来你真是他的克星。”我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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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纵横捭阖
进了酒吧,选包厢坐定,要了两杯热咖啡和两碟糕点。玫瑰色昏暗的空间里,回旋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喝过一口咖啡后,我说:“阿吾,我和你交往了这段日子,觉得你为人正派,忠良厚道,很想和你做个知心朋友。以前你也跟我谈过,你处在这样的位置很难,关系微妙,一失足会成千古恨。但我以为,你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终将断送你的锦秀前程。你才思敏捷,才华横溢,我很钦佩你,但你将自己的命运让别人捏着,任人摆布。”
尕拉阿吾叹了口气,说:“我无根无底,就像随波浮萍,随风漂泊,能混到这地步,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说:“这你就错了,你是聪明人,可不能把自己的前途看做游戏,作糊涂事情。你性格懦弱,书生气重,这也怪不得你。贝多芬有句话说得好:给我勇气,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你要看准自己的路,义无反顾,把握自己的命运。”
尕拉阿吾惊愕地望着我,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说:“你和马卫国相交多年,深知他的品行,我也不想多费口舌。现在他和他的小帮派,已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你若不及时悬崖勒马,回头上岸,恐怕后悔莫及。”
尕拉阿吾惊异道:“你这话怎么讲?”
我冷笑一声说;“实话告诉你,我已收集了很多有关马卫国作恶多端的材料送到海西州中级人民法院。不出两个月,马卫国的死期就到了。”
尕拉阿吾惶惑问:“你一个外乡人,怎么也管他的事?”
我激愤起来,说:“我是外乡人?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就是被他追杀得落魄天涯的周劲夫!”
尕拉阿吾听了几乎昏厥过去,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接着说:“即使我是外乡人,即使马卫国的行为根本与我无关,我也会这么做。因为我的品性决定了我的抉择,决定了我不会袖手旁观,因为我就是我,而不是别人。我很欣赏贝多芬的另一句话:“公爵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而贝多芬只有一个!他的那种睥睨权贵,蔑视庸碌的秉性,早已在我的灵魂深处打下烙印。”
尕拉阿吾惊喜道:“周兄发自肺腑的这番慷慨陈词令小弟迷途知返,深为汗颜。祈望周兄能帮我一把。”
我说:“我还有事求你,为我提供更多的马卫国的罪证,甚至马家集团的罪证。因为据我不完全的消息和猜测,除了马卫国,除了在紫金台马长芳、马金川犯有人命案外,我怀疑有许多疑案甚至与宋立石局长、马占芳有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