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抬眸望向朵朵上邪,琉璃灯下,星光滢澈,碎波点点,那如水的樱唇轻轻动了动,“我要见王后!”
“你现在嘿没谈条件的资格。”朵朵上邪始终藏着那只滴血的手,王后两个字如一把利剑轻轻划过心尖,疼痛不已。
“我只是说一声,我想见,谁也阻止不了!”小小说完拉过朵朵爱便走了出去。
换做平日,朵朵上邪早已怒火从天,不会善罢甘休了。可今天似乎真的累极了,倒也没了计较的心。似乎他也不愿和她去计较。他的儿子女儿,有点能力的,全都嗷与他反目。
“不愧是宫倾宇教出的人,一样的脾性。”想到宫倾宇,朵朵上邪蓦然想到了东方雪若,那个兰一啊有那个的女子,还有她肚子里的八个月大的孩子,全都一手毁在他手里。他亲手灌下毒药,毒死自己的妻儿。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对付他的女人。第一次,他莫名想起东方雪若,说起来,宫小小那慧黠的眸子到有些类似她。那个孩子若没有死,也差不多十五岁了,可他却亲手杀死了。
春风不虚度,扬花绕墙柳。小小和朵朵爱叙尽了往日,情深处,两人皆不胜唏嘘,彼此心中的苦,一点便明了。这般便是姐妹心意相通吧。朵朵爱如何想也不曾想过小小会是她妹妹。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苏缦儿一见到小小,也不禁玉珠盈满眶,相拥而泣不知道如何言语。当初那温馨的一幕幕重现,更增添了此刻凄凉的感觉。
小小留在宫中,只因为她无处可去了,更想帮东方璇守住苏缦儿。东方璇看见她背上血芙蓉的那复杂一眼,深深刻在她的心里,那是惊,那是恨,那是迟疑,那是心痛,那是决绝,那是无可奈何。这些天听了朵朵爱说起这六年的点点滴滴,小小更明白了东方璇对朵朵上邪的恨有多深,对西番的仇有多重。这一道墙,是铜铸的,横亘在他们中间,没有门道。
兰若万丛,翠竹三千,一白一红的身影隐在花丛中,沐着春风,淋着日色,映着两道孤独的身影。
“爱爱,你恨二哥吗?”小小伸手轻触真身旁的素白雅致的兰花瓣,轻声问道。
“不恨。”朵朵爱淡淡说道,眼睑轻垂,遮住眸底那一抹微微闪耀的流光,“缘浅无关爱恨,至少我们还做了一夜夫妻。有些东西真是不能强求的,就如信任。”
“他当时也是迫于无奈,遭逢巨变,任是谁也无法淡然处之。”小小没有转头。单听语气,便知道朵朵爱的心里有多痛。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他。真正说来,我是害了他没错。这六年,能帮他做的我都做了,该还清了,此生我与他,算是真正缘尽了,正如新婚夜的蜡烛,夜还没落,便燃尽了。”朵朵爱轻轻眨着眼,不让晶莹流泻而出,“妖孽哥哥,不再是我的妖孽哥哥了!一个我曾经最敬重的人,一个我最爱的人,夹在中间,好痛的。”
“爱爱!”小小转过身轻拥住朵朵爱,一抹疼痛在心尖徘徊着,为了受尽万般委屈的朵朵爱,也为了那晚的那个眼神,和乍然放开的双手。
“小小,不要怪东方璇,这六年,支撑着他的,除了复仇,还有你。造化弄人,偏得我们姐妹情路如此多舛。”
一红一白在簇簇的花丛中紧紧相拥着,抚慰尽彼此心中的那一抹最深的痛。原来不在乎和在乎,都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当发现的时候,已经深入骨髓了。
花香盈溢,百鸟啼鸣,春风佛柳,荡起衣襟千层波。
“公主,王上宣公主和小小小姐去九龙殿。”伺候朵朵爱的贴身宫女见到朵朵爱和小小这番模样,倒有些迟疑。如此美的一幅风景,让人不舍得打破。
“所为何事?”朵朵爱抬眸轻蹙柳眉。
“不甚了解,怕是有关小小小姐的身世。”小小还没被朵朵上邪真正赐封,所以也没人敢称呼她为公主。
碧澄如湖的眸底微微荡起涟漪,小小站了起来。该来的终究是要来。只是想到南樱那张依旧风华的脸庞,朵朵扬那懦弱的模样,心底有丝不忍。
九龙殿,两排飞龙腾云的盈柱巍然屹立,缀珠莲花座上的灯火明亮,即使是白天,那灯火却依旧不歇。
殿中分两排站着许多人,细看之下,莫不是妃子皇子公主,看来是朵朵上邪的家庭会议。
朵朵上邪端坐在鎏金椅上,旁边是王后苏缦儿,直下便是萼妃南妃等妃子。苏缦儿本不想再理西番的任何事,但却偏偏牵扯到小小。
宣报声起,众人之间一袭红白相间的朵朵爱与白衣似水的小小相携而进。众人见到小小,不由得皆是一愣,有错愕,有艳羡,有妒恨,更有莫名的情绪。
一身素白的贡绢春衫,在风中轻柔飘逸,远远看去便如这春日里一笼烟岚浓浅回转,一袭清光流潋的乌发泼墨般瀑泄而下,简单的流云髻轻堆。眉目如画,眸底秋水般的沉静,唇若樱瓣,似含喜,似含俏,玉净的脸庞却只有淡淡的痕迹。背着日光缓步走来,一层淡金色蒙在周遭,恍若金光拖着白莲,似羽化登仙。
众人莫不深吸一口气,久久忘记呼出,什么叫做美得摄人心魄,便是这般了。
见众人的目光凝聚在自己的身上,小小只是微微蹙眉,倒也落落大方不曾畏惧。
朵朵爱行礼,小小却站着不动。行礼,行何礼?父女之礼还是君臣之礼?即使上面那个是她父亲,即使上面那个现在是国君。可她心中,国家依旧是东方,父亲只是宫千行。
“大胆,见了王上还不下跪!”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朵朵上邪身边的太监大声斥喝。那眼神,除了怒意,似乎还有丝殷切。
“呵,有恃无恐,倒是像极了某些人。”缓过神来的萼妃,脂粉几重的脸上微微触动,研制浓涂的唇瓣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暗暗讽刺着,眼神有意无意掠过南妃。哼,今天过后,看还有得嚣张!
南妃眸光一冷,尖利的指甲在手心轻轻嵌入。萼妃的模样已经告诉她,接下来会怎样了。但是骑虎难下,此刻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朵朵上邪视线冷冷再多殿中巡视了一圈后直直定在一身轻色如烟的小小身上。音色如霜:“谁的女儿,自己出来认。”
大殿上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朵朵上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认了,那是死罪,谁敢出来。
南妃面色微白,在心里揣测着究竟朵朵上邪查出了多少。若是这么认了,混乱皇室血统,死十次都不足惜。尤其朵朵上邪,更不会仁慈。
小小清眸掠过萼妃和南妃,看到了南妃那煞白的脸庞,不由得心底一紧,眼睑轻轻垂下,“不过一朵血芙蓉谁都可以画上去,我父为宫千行,母为木心兰。”如果认了,南樱和朵朵扬,势必逃不过生天。
“御笔流朱砂,这是用凌云山的朱砂和琼脂融化后的浆液配以天池水磨成的,一旦纹上了,便洗不掉,就算是用药水也只能遮掩一段时间不能清除。这血芙蓉,艳红中带着暗金描边,乍看如芙蓉绽放,栩栩如生。真假一看便可辨认出来。”萼妃见到缝便插针,这些年,一直被苏缦儿压着,被南樱得意着,心里早已万般的不爽了,这会见到有机会压倒南樱,又岂会错过。
“最后一次机会!”朵朵上邪又冷冷地说了一句。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静可闻针。
南樱手心涔出了薄汗,当年知道这事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这些都是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能拿她怎样的。可是,朵朵上邪那气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