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回顾
不戒拉开房门,看到宝橒抱着一床纯白的被单站在廊下,眉角狠狠挑动了两下。
还记得午后他故意对她言辞放浪企图吓跑她,只是不等她回答,那群高知学士们就考据回来了,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呼唤着宝橒二字的尖利女高音。
宝橒打了一个我会的手势后双手悬在头顶没入雨帘,不戒最后看见的,是她钻入一把鹅黄小伞中,然后消失在了瀑布一般的紫藤萝后。
晚间雨倒是停了,宝橒洗完澡坐在窗前的矮桌上写日记。
我终于也能体会到和你共享乐你所乐之事的喜悦了,虽然这一次你并不满意你的画,但对于我来说,是不是也是一次尝试呢?就像从前我哀叹院子里凋落的玉兰,你告诉我记得花花就不会枯萎,既然这样,你记得我,那我就活着。
从前可以说话的时候,她却总是把情感压在心底,即使到了最后也还有所保留,既然如今还没到她开口的时机,那她便把想对他说的话都写下来吧。
地上有些湿滑,宝橒抱着被子穿过侧门来到下午待过的院子她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对她说的话有何不妥,不过是一床被子,她那里还有好多一次性被单呢,她从来都不是个小气的性子。
紫檀木门边的男人也刚刚沐浴完的样子,半散着中衣,眼里变化莫测,先是不可置信又变成怒火中烧,最后像是被气笑一般,斜靠着门,双臂环抱在前:王檀越这是要向我,自荐枕席?
此言一出宝橒才知晓他误会了什么,双手又不得解放,只能强行将棉被往不戒怀里赛去,手指头翻转地眼花缭乱。
不是不是,我以为你说你没有被子睡了,我那里备了好多一次性床单,所以才过来给你。。。。。。
不戒被塞了个满怀,看着门槛后的小哑巴涨红了一张小脸,朱唇因为被误解后微张着,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哼,手语打着打着突然停住,羞恼地转过身就要走。
不戒伸出一只手拽住她,整条细长的胳膊被攥在手心。
被拉得一个踉跄,宝橒瘪着嘴有些委屈,羞恼他总是捉弄她,更气恼自己总在他面前出糗。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会很难受。
是我说错话。不戒收起玩味的笑意,敛了神色侧过身去,檀越夜深来访,可要进来用杯茶?
说起来,宝橒之前在灵喜寺住的厢房也是这间屋子,就连陈设摆放都与从前相差无二。
热茶下肚,暖热了全身,看着不戒走到另一边阖上了窗,矮桌上散落着颜料与石磨。
走过去近看,做旧的画纸上勾勒着一个女人的身形,宝橒猜测他还在坚持看清梦里人的身影。
画笔边上散着一条瑰色绸带,触感柔滑。
带上去。面前的男人突然出声,眼里覆上了阴霾,翻滚着浓烈的情绪,我想看看。。。。。。
宝橒不知所措地拿起桌上的绸带摊开往鼻子覆去,半途又被攥住手腕:不是下面的半边脸。。。。。。
视线被盖住,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朦胧,睫毛刮着绸缎,发出簌簌细想。
只见不戒退开一步远,宝橒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又被温热的指腹堵上,怔愣在原地,指腹的主人磨擦起来,瑰色雾面中他的脸逐渐凑近,宝橒不自觉屏住呼吸。
好像啊。。。。。。
宝橒讷讷,唇上传来燥热的刺痛。
难道你就是她么?
绳结系的松散,绸缎顺着宝橒小巧的鼻间滑落,轻轻地搭在不戒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