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守城的士兵换班,冬忍和时留最先在城门口汇合。眼见天色越晚,士兵们已经在吆喝着准备关城门了,冬忍感到心急,在附近踱步徘徊,不时向外张望,期盼暂时不见踪影的孔时清或者宿戈任意一人能带着惠茗回来。
过了一会儿,孔时清连滚带爬地往城门这边跑来,其身后尘土滚滚,隐约可以看见风沙中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笑面蛛。
“关门!赶快关门!”城门口的士兵大惊失色,随即呼喊,周围立刻有几个士兵丢下武器上前去帮忙推城门,与此同时城墙之上一列弓兵迅速摆阵,数箭齐发,均朝着孔时清和笑面蛛飞了过去。
冬忍没想到守城的人会因为一只笑面蛛而对孔时清不管不顾,焦急起来,趁着城门还未完全合上一鼓作气跑了出去,化为孟极真身向笑面蛛扑过去。
箭如雨落下,孔时清和冬忍既得应付笑面蛛的突袭,又得躲避箭支,实在是狼狈得很。就在两人动作越发受限时,承影剑破空而来斩断笑面蛛的左侧足,和宿戈同乘一马的惠茗侧身下马,持剑移动至冬忍两人身前斩落飞来的箭支。
笑面蛛瘸腿之后嘶吼一声转身逃去,城墙上的弓手们见状停止了射击,有条不紊地回到原岗位继续值守。
冬忍见到惠茗的兴奋不必说,差点忘了自己还是兽身就向后者扑去,好在被宿戈拦了一下,她变回人身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喜笑颜开地抱住惠茗,“你可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很担心。”
说完后冬忍冒出恶作剧的心思,瞄了一眼宿戈,凑在惠茗耳边悄悄说:“当然最担心你的还是找到你的那个人。”
惠茗敲了敲她的头,没有应话。
心有余悸的孔时清到这时才仿佛回过神来般重重地出口气,确认自己已经逃出生天,嘴巴立刻倒豆似的往外抖话:“我跟你们说,我出城之后实在是太倒霉了,走着走着就看见一片森林。我当时还犹豫进不进,突然有一只怪鸟从背后啄我,我回头一看,爪子跟刀片似的,吓死个人。我拔腿就跑,嚯,谁曾想那鸟就惦记我,紧追不放,我是东边跑了西边跑,好不容易甩脱,一回神,得,迷路了。”
冬忍被这生动的描述逗笑,“然后你就遇到笑面蛛了?”
“那没有,我迷路了不得赶紧找路,刚好附近有一截树桩,年轮知道吧?北疏南密,我就往南走,没走出来。”
宿戈纠正他:“你把口诀记反了,能走出才怪,年轮的看法明明是北密南疏。”
孔时清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走到蜘蛛窝里去了,原来我把南北方向给记反了。”
惠茗跟着冬忍一起笑笑,说:“从今以后你肯定不会记错了。”
远处的时留摸出身上的酒袋将里面剩的最后几口酒入肚,过来叫他们:“走,城门马上关了,回去喝酒。”
几人于是都进了城。
这一出惠茗消失又回来的小插曲后他们休息了四日,第九场比赛正如青风抛出的那个条件,赢得非常轻松。在最后第十场比赛开始之前,他们有三天休息日,第二日时,宿戈起了个大早,在经过大堂预备出门时遇到了惠茗。
“第七日……你要去那个作坊?”
宿戈被惠茗看穿了意图,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去。”惠茗直言不讳,“诚然听闻了离舞过往事迹,她绝非什么好人,但说到底,我们——包括你我在内的五个人,杀她并不是出于所谓大义,我们的悼念自然也显得没必要。不过,既然你打算去,我和你一起。”
其实宿戈也不明白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悼念,如果说是代替离歌前去表达哀思,那未免太自欺欺人了,毕竟要是他真的在乎两人的这种关系,早在跟青风做交易时就该据理力争,而不是稍被威胁和蛊惑后就放弃。
这么一想他真的是个虚伪的人,明明做了刽子手,却还要为了自己那份可有可无的心安去讨人厌恶。
带着这种认知,当站在作坊门前时,宿戈几次抬起手都没能敲响门,最后还是惠茗看不下去,替他敲了门。
来开门的人不是常常跟在离舞身边的小童,而是一个腰间别着飞刀的女人,惠茗凭记忆回想起这是南城城主珈楠身边那四位侍女之一,她的出现意味着珈楠也在作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