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惊讶,之前怎么都不肯说,现在又为何要说了呢?
但也只是问,“那你们说说,你们究竟要状告何事?”
下一刻,官员眼睛瞬间瞪大——
所有在场之人,都如同被擂鼓敲击心头。
他们只听见,
“我们要状告的是——当今天子!”
“……”
“……”
“……”
沉默,沉默,沉默……
沉默是在场的那官员,沉默是在场的所有士卒小吏;沉默是所有在场的百姓……
一片静寂中——
只听那林晚生继续道:“我们要状告当今天子萧宇,昏聩无度,庸碌无为,奢靡无道……为掩盖金矿存在,屠戮我江县全县百姓一万七千三百二十七人——”
“这是万民书,为我亲手在他们死后,用他们死去的指纹一一印盖——”
林晚生从一旁没有受到三道刑罚的年迈老妇手里,用双手接过一枚厚厚的布卷。
布是粗衣麻布,上面满是累累的血血渍,离得近的,还可以清晰看见,上面的一个个名字——
而这些人,都是沈清许曾经见过,救过的。
阴谋——
这是彻头彻尾的阴谋,沈清许闭了闭眼。
此刻的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先前什么也不说,这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无人能为他们伸冤。
他们若是说,他们要状告当今帝王。
那只怕立刻就会被人拉走,说他们得了失心疯,或者治个大不敬之罪。
处死都是轻的,更甚至,还会连累九族。
然而如今,他们熬过了那一道道刑罚,敲响了登闻鼓,上达天听,这么多的在场百姓、官员、小吏也都悉数听到了。
民间本就一直有谣言,萧挚又还在暗地里作祟,
虽然,沈清许先前就知道,有百姓宁愿冒死也要敲登闻鼓鸣冤,这是对统治者施政的一种无声反抗。
这是在证明,他统治的辖地内,还有这样的不公存在,这对统治者的名声,也是一种损害。
但是先前,沈清许相信,这种损害不会太大——
而且,这些江县的百姓也都是她曾经一个个从瘟疫中,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她坚信,他们定是有天大的冤情。
她也愿意为他们伸冤。
虽然如今,她依旧相信他们有冤,信此事背后定有误会,他们,说不准是被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