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哦了一声,觉得他除了那张俊秀的脸,身上再没一处似少年人,一言一行沉闷又无聊。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瞧着他,直到他的眉眼微微垂下去,才又追问:我能看到的。还有呢?
雪下得很深。
哦。
很多人都冻死了。他补充道。
陈婉没有应声。
他抬眼看向她,忽然自悔不该在她面前谈到死,眼前的少女周身明亮,明珠在她背后散射着光芒,她皎白的面庞好似月亮,映在朦胧微光里,受冻和死都离她很远。
少女盯着他,眼睛里干干净净,像是不懂死是怎么一回事的稚童,哦我听她们说要过年了,有人放烟花吗?
没有。
那有人耍爆竹吗?
没有。
有人耍大蛇吗?
没有。
有人在街上被杀死吗?
他微一错愕,眉头蹙起。
少女忽的哈哈大笑:这样冷的天,人在街上只会被冻死,不会被杀死吧!
无名只觉掌心灼热,今夜有人会死在他手里,而在那人的血流尽之前,他绝不该暴露一丝一毫。
我该走了。他往窗扇走去。
陈婉起身,张开手臂拦在他身前,再回答我一个问话好不好?
无名停下脚步,等着她发问。
你为什么要做杀手?
为什么要做杀手?一个人为什么要做一门营生,大多时候根本不算一个问题。因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做这样的营生,因为只有做这个可以活下去,因为就像老头子说的那样,握住这把剑,这就是你的命了。
我只会杀人。他淡淡开口,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女竟又露出笑脸,真好啊。
无名不知道只会杀人有什么好。杀人很难,活下去也很难,他只能什么都不去想。
我十七岁,你多大了?
十九。
哦,那你还没有很大,在南江,男人要到二十二岁才是个大人。
他没有回应,走到窗边,打开了木窗。
喂,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陈婉大叫着跑到窗前,只看到一角青衫飘飞,男人的身形快如鬼魅,眨眼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