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施暴,我就去法院告你!”
她紧接着声称,靠着墙赤足站着,非常恐惶紧张。
旖魁看见情势紧绷到极点,见风转舵缓下了脸来。他还不舍得把两人的关系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这段日子以来,她好不容易和他维持着差强人意的局面,他绝对不想失去她。何况,他也只是想试探她而已。
“芷英,其实我是爱你,非常非常爱你才要和你亲近,既然你今天没兴致,我不勉强你了,可以了吧?而且保证以后也一样,除非你愿意,好不好?”
尽管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芷英仍然投有放松警戒的样子。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到管成霄家去教琴了。”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同时注意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果然,她的脸色由原先的警戒紧绷转变为疑惑不安与焦灼,慌张地问:“为什么?”
“避嫌啊!芷英,难道你连这点都不懂?”
他故意慢慢套她,不把话一次说清楚。
“我去管家教靓君弹琴,需要避什么嫌?”
芷英不善掩饰,只把眼光避开了旖魁。
“是啊!你去教琴,本来是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你也知道管成霄现在成了新闻人物,他和芷菱的事闹得风风雨雨的……”“你不也是主角之一吗?”
芷英毫不客气地抢白。
“是啊!我正要说,那些干记者的连英国王室的屋顶都可以掀起来,我们算什么?他们爱怎么编、怎么写,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也没那个力气去和他们斗法!但是,我们防着一点、避着一点,总可以吧?总而言之,管成霄现在是个是非之人,管家现在长是非之地,你最好躲他躲得远远的!要是让那些记者把你也扯进去?这新闻岂不是愈炒愈热闹。说我们连襟和姐妹之间如何乱伦畸恋,你想这还得了,不是把大家的名誉和前途都毁了?”
旖魁的声音和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儿气愤填胸,一会儿委屈无奈,一会儿又理性明智、冷静婉转了,他这最佳男演员的头衔真是名不虚传,可惜并不能够唬过他的床头人,两年的婚姻生活相处,她已看穿了他这一套。她知道他半在提醒、半在威胁恐吓,但是,她也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都有可能变成可怕的事实和灾难,而这灾难,她绝对不愿意让它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旖魁看芷英的沉重脸色,知道已经把话说到她心里去,于是又作出一个万般无奈的表情,苦恼地说:“芷英,人要面子树要皮,你就多少为我着想,不要再到管家去膛那泡浑水了。你喜欢教琴,我从来都不拦你,外面学生多得是,管成霄的女儿也不怕找不到人教,对不对?顾着我们自己要紧啊!”
我们自己。
芷英想着这四个字,既欲作呕又想狂笑。可叹他太高估了自己的演技而把她当作了傻子。
她不动声色,表示正深具同感而慎重考虑。
果然,旖魁又问一句:“怎么样?你说我顾虑得对不对?”
等他说完,她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字明晰清楚地说:“对,你顾虑的完全正确。我再也不到管家去了,真正聪明的人应该懂得怎样保护自己。”
“芷英,你真明理,真是我又乖又聪明伶俐的好老婆,你好久没这么听话了,简直教我难以置信!”
他又感动万分地过来褛抱她,她只是像个木头娃娃一样毫无响应。但是他不在意,吹着口哨去抚弄他养的那只大母狗去了。
芷英也不能相信,他是否对她表现的言听计从真正地信任,虽然他未必真正猜透她心里所想的是什么。
这样的尔诈我虞今她不寒而栗,然而,她别无选择。
走在中山北路成别的枫香树下,芷英和韵芳各撑一柄雨伞的窈窕身影为微雨薄寒的午后城市勾勒出一幅浪漫美丽的幽静街景。
下班的人潮还关闭在一栋栋大楼里,车声和人声都随而隐匿了,她们只听得彼此的鞋跟敲打在人行道上的规律节奏,以及细雨洒落在伞面上的沙沙低吟。
“韵芳,很过意不去,叫你牺牲了看职棒比赛,陪我在这里吹着西北风。”
穿着芋紫色风衣的芷英撑着一柄褐伞,带着歉疚的语气说着。
“老朋友了,讲这种客套话!说真的,这种下雨天看棒赛还真不如到温暖的室内去看石头来得舒服些,我还想谢谢你呢!虽然我对那些石头实在没有什么兴趣。明明就是一块一块的石头嘛!人家还能玩出什么‘知石理’、‘悟石境’、‘得石道’!简直是无法想象!”
“韵芳,我们姑且不管它什么玩石头能够知理、悟境或得道,单看那些石头质地的变化之美,也就足够叫人赞叹感动了,想想那几块叫作石胎、石心、花玉的雕刻,那种拙朴和细微交互呈现的美感,真是感动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芷英,我可没有你这么细腻善感。我呀,只有看到李居明或王光辉挥棒的时候才会浑身细胞活化过来,热血滚滚沸腾!”
“可是,韵芳,你知道吗?我发现我的心渐渐死了,艺术虽然还能让我感动,却已无法让我的心窍因而抽离物外、获得平静。我现在的情绪还是和走进书廊之前一样混乱烦躁,我想,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帮助我找到平静和安宁了。”
芷英的脚步很慢,彷佛是前路茫茫、不知所归何处一般。
韵芳偏着脸既担心叉同情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她也有一肚子话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是好。
“……罗旖魁现在对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