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最近的气压真是越来越低了。”
齐桓笑了起来,“其实他原来不是这样的,要不是两年前……”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来,“要不是两年前发生了那些事情……”他的神色忽然间有些复杂。
“我倒是听说过,孙总原来是个花花公子,看他现在的样子真难想象。”陈燕妮虽然一直在电视台工作,但意外地并不是那种喜欢关注业内信息的人,每日除了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回家煮饭睡觉,跟她那种妩媚迷人的外表实在不怎么相符。她听齐桓说过,孙澈这几年常常逗留在A国,有时候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有时候又几天一个来回,为的只是一个人。
“说起来,我一直都没见过你那个弟弟,这一次他也要回来吗?”她想不出,能让孙澈那样的男人花心思去等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齐桓愣了愣,半晌才缓缓叹了口气。“嗯,要回来的。”
两年了,齐郁离开已经整整两年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变了,这两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他看着孙澈这么一路走过来,又常常想起当年的齐郁,真不知道是谁欠谁多一点,孙澈心里的包袱太重了,齐桓几乎不能想象万一最后的结果并不如他所愿,这个人还能不能坚持着走下去。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安,陈燕妮也没有说话,她拍了拍他的手,微微笑了笑。
“我没事。”齐桓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总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一旁看着的人也要叹口气。”
陈燕妮眼里露出几分好奇,“看来你那个弟弟真是魅力无边。”当年齐郁演的《暗诱》她之后也和齐桓一道看过,确实俊秀出众气质不凡,只是不知道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过能让齐桓关心了这么多年,让孙澈挂念了这么久的男人,还真的很让人期待。
“到时候一定要见见。”
齐桓笑着倾身吻了吻她的脸颊,“可不能移情别恋。”
一向大方的女人却忍不住红了脸颊,“都做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
“我喜欢。”男人果然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又眨了眨眼,“你也喜欢。”
眼见齐桓他们的车子滑进小区,穆小东拉了拉毛衣领,慢慢从角落里转了出来,只刚来得及在亮光处抬了抬嘴角,那边齐桓就像避开瘟疫一样,护着陈燕妮关上了他们那栋楼的单元门。
穆小东站在原地,半晌,哼笑出声。
夜晚10点半的小区,周遭空气很安静,仿佛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其实什么动作都不想做,不过再过一刻钟,这边巡查的保安就该过来了,想到这里,他还是转身迈开了腿。
骚扰齐桓一家子,最近似乎成了他的新乐趣。
眼前渐渐就飘下一抹细微的白色,接着是一阵,接着是一大片,直到铺天盖地。
这世上如果有一样东西是来势汹汹又静谧无声的,恐怕就是雪。好在雪淹不死人,但是人的感情却可以。
如果不看着与那人有关的人或事物,他怕自己会被念想淹死。
打开手机上的天气定位,果然,A国那边,现在也是雪天。
从兜里抽出有些僵硬的手,他接了几片雪花在手心,尔后重新将手插回口袋,直至雪水融进衣料,再伸出手重复这动作。
大雪下得很卖力,他的衣兜很快变得冰漉漉,穆小东终于安生地将手放回口袋,没有再抽出来。
从小区走出来,对面街道上有一个捧着玫瑰花的男人,正焦急地看着表,每过一辆出租车,他都要伸手去拦,洋洋洒洒的雪景里,看不到他的面貌,只依稀让人觉得他傻得可以。
穆小东颇有闲心地观察了一会儿,就这么几分钟的空挡,男人似乎接了不下三四个电话,最后一通电话放下来时,他手上的玫瑰花已经掉落在地上。
穆小东抖了抖身上的雪,拉开了停靠在一边的车门,把车启动,故意从男人身边饶了过去。
其实现实很残酷,娇气的爱情是讲究温度和条件的。
孙澈又去了A国,这是第几次了,他记不清了。
从齐郁走的那一年开始,孙澈就不是孙澈了,可他总是想着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心里却挂念着另一个人,深深深深地挂念,让人恨不得一刀刺下去,看着血一点一点地流尽。
那样的孙澈居然也会独自站在一边等一个人。
是不是太可笑了?
如果碰到面,他会不会也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
傻气,隐忍。
人总是会在遇到特殊对象时,暴露自己罕为人知的幼稚。穆小东在口袋里攥紧了拳头,这温度一点都不好受,但总有人偏偏为了彰显坚持而忽略。
什么坚守?什么感情?说到底还不是自私。
当年的齐郁是这样,现在的孙澈何尝不是这样。